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们两个会打起来归根到底是他们之间的矛盾,关她什么事?
又不是她按着荀莘和陈清蕴的头让他们俩打起来的,怎么还怪到她身上了?
假如她不在,那两个一样会打起来。她可不愿意背这个锅。
何况,她倒是想让他们别打了,但是自己喊了,这两个愿意听她的话吗?
她尴尬地笑了两声 ,“姐姐夸错人了,是郎君射击好,这彩头我也是沾了郎君的光才得的。”
“行了,妹妹身体不好,别在外面瞎晃了。”
好在今天宋澜心情好,也没有揪着她不放,转身吩咐:“青珠,你带五妹和她郎君去侧院休息,等待会开席再叫他们回来。”
名叫青珠的侍女答了一声“是”,然后就走到宋元安面前:“五殿下,郎君,这边请吧。”
荀莘看着宋元安转身离开,一度想要上前喊她。方才他被拉开的时候,想要寻找宋元安的身影,可是回头一看,她已经不在了。
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哪怕自己是为了她才和陈清蘅动手,她也只会嫌弃自己急躁,不会为自己驻足片刻。
往宋元安离开的方向望去,她正紧紧握住连书晏的手。
每往前走两步,都要回头看看连书晏跟上来没有。
他的心有些酸酸的,喉口一哑,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同样注意着宋元安的不止荀莘一个,宋元安从陈清蘅身边路过时,听见他在身后轻哼一声。
她觉得有些好笑,顿了片刻,压低了声音说道:“疼的话,小公子还是找大夫看看,别死撑着要面子。”
“你——”
陈清蘅还想再说些什么,宋元安已经带着连书晏离开了。
陈清蕴轻轻开口问道?“想什么呢?”
陈清蕴和陈清蘅两兄弟长得很像,精致的五官几乎重合,一样的秀外慧中。
但是论起气质,两兄弟又是天差地别。兄长要比弟弟沉稳得多。
陈氏的一对公子向来被誉为“双璧”,长兄陈清蕴握瑾怀瑜,温润淡雅似云中月,幼弟陈清蘅目无下尘,高傲清贵如松间雪。
如珪如璋,是宛如白玉一般美好的人。
抛开陈清茹不说,陈家两兄弟关系还是很不错的,陈清蕴很容易就能捕捉到自家弟弟的情绪变动。
“阿蘅今日好似有心事?”陈清蘅今天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陈清蘅眸光一暗,“兄长多心了。”
陈清蕴知道他不想说,便不再追问。
……
陈清蘅舒了口气,搭在胸口前的手也放了下来。
见到宋元安以后,他的心总算是安定了许多。
……
前些日子,陈清蘅做了一个梦。
梦很短暂仓促,只有断断续续的几个画面。
在这个梦中,宋元安病死了。
那是一个大雪天,雪狂卷天地,她倒在梅花树下,怀中搂着已经枯萎的红色梅花,双眸紧闭,脸色平静而安详,沉沉地睡了过去,长眠不醒。
天气那么寒冷,飘零的雪飞到她的脸上,将她的五官和长发都染上了一层白霜,很快要将她的身体埋葬在大雪中。
他在梅花树下站了很久,俯下身拨开雪抱起她,狐裘包裹下的身子枯瘦如柴,没有任何重量。
雪打在脸上,冷得皮肤发痛。
陈清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样的场景。
宋元安本就体弱多病,小时候擦破点皮就会哭唧唧半天,娇气得要死。
后来她遭受牢狱之活,身子更加不堪一击,这样脆弱的身子,没有夭折,磕磕碰碰能够活着长大到这个岁数,已经是很难得了。
或许过不了几年,一场风寒就会将她带走。
这样的梦虽然奇怪,但是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从梦中醒来以后,陈清蘅的心口却痛得厉害,怎么也无法缓解。
这种痛不是肉身上的痛,反倒像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好像有一根细针扎进了肉里,但是没有办法取不出来,眼睛也干涩得紧,迎着风时总想要落泪。
他不知晓为什么这个梦会对他冲击如此之大,他令人去打听,得知宋元安前一阵子才因为受冻着凉高烧不退,养了小半个月才痊愈,心里就更加惴惴不安的,夜里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好。
他对荀莘和宋澜的事不感兴趣,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知道宋澜的生日宴,宋元安肯定会来。
他必须要见宋元安一面,确定她还在人世,还好好地活着才能放心。
虽然说出来大概不会有人信,但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宋元安能活得久一点。
……
四皇女府从来没有招待过那么多人。
随着院子里的来宾,宋澜这才意识到,单独辟开一间院子来做会客厅明显不够,于是匆忙让小厮们去把旁边的院子也腾出来接待客人。
她拖着长长的裙摆,带着贴身侍女穿过无人的长廊。
或许是觉得有些碍事,她把略显厚重的衣袖拉了起来,刚刚走过拐角,墙角下忽然间闪过一个黑影,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墙角。
“殿下!”侍女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宋澜却抬手伸手示意她闭嘴。
一身黑衣、身形修长的男子捂住宋澜的嘴,浓黑眼眸冷冰冰凝视着他。
看清楚男子的面容后,侍女连忙退开,散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人经过。
“你来了?”宋澜面无表情地甩开他的手,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慌张,“是你自己来的,还是和我二姐来的?”
“她不肯来,让我来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