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安却很满意:“怎么会随便?这就叫做不拘一格,风流随性。”
洛阳的世家贵族和士大夫们,不都是附庸风雅之辈吗?
她把侍从手中的珍珠粉放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粉扑什么的就不用了,郎君无需添妆,就是最美的了。”
离开西苑的时候,裴今月还在院子里堆雪人。
今天连书晏要陪宋元安外出,没有时间教他功课。
连书晏摸了摸他的脑袋,“阿月在府中要乖,别玩太脱,把昨天我跟你说的部分抄一遍,我回来的时候检查。”
裴今月点点头。
“我知道了,哥哥。”
宋元安看他的表情有些失落,于是说道:“等我回来,给你带宴会上的点心好不好?”
裴今月小声说道:“多谢殿下了。”
宋元安叹了口气。
这个孩子,性情也太过腼腆,和他哥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
车铃阵阵,从长街上驶过。
五皇女府的马车越过街市,高大的马车引得路人驻足,感慨贵族出行的排场之大。
马车停留在四皇女府门前。
宋元安给宋澜面子,来得已经算很早的了。
她到的时候,门口停靠的马车不多,宾客零零散散,来得并不多。
“元安来了?”
宋澜今天的衣着打扮是精心布置过的,金镶玛瑙的发冠按照皇女的规制打造,她穿着重叠的裙裾,尽显华贵之态。
宋元安凝视着她鎏金色的裙子,这件衣裳灿烂明亮,锦帛上好像嵌入了金丝银线,她抬手时,宽广的袖衫摇曳,光透过上面镂空刺绣,宛如螺钿在阳光下散落的幻彩,光芒流转,熠熠生辉。
一见到宋元安,她就高高兴兴地迎了过来。
“元安幸苦了,先进屋歇息吧。”
她握住宋元安的手臂,看似搀扶,但宋元安明显感觉到她隔着袖子掐了自己一下。
宋元安转身看着连书晏:“郎君先去客席那边吧,我和四姐去说些话,待会我过去那边找你。”
连书晏的目光在宋澜身上停留片刻,“好。”
……
穿过四皇女府的前院,沿着假山往后,就是有府卫把守、宾客不得踏足的后院。
仆人们搬开杂物房里的柜子,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入口。
这是四皇女府的地宫。
宋澜的姑姑给她养了几千死士,她的暗桩分布洛阳各地,据点也是到处都有,她家里也修了地宫。
宋元安一直不理解她把地宫修在自家后院这种离谱想法,只要随便一搜,就能搜出问题。
对于宋元安的质疑,宋澜回应道:“不修在我家,难不成修在你家?”
宋澜和宋元安的想法不一样,她总觉得,自己眼皮子底下是最安全。她会把普通的囚犯关押在外头的据点中,但是重要的人全部都要紧紧锁在自己身边。
在她看来,假如真到了禁军搜查她府邸的那一日,就算没有这地宫,她也是自身难保,所以并没有这个顾虑。
沿着狭窄的楼梯走进地宫中,是才半人高的拱形囚房,里面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地宫内部都收拾干净了,墙壁上悬着明亮的烛火,囚房内里面放了被褥,环境不算太差,对待囚犯而言,这样的条件已经很好了。
宋元安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观望。
荀蕙的那个姨母,荀恬。
其实她并没有死,坠崖后就被宋澜关押在了这里。
宋澜走到铁栏杆前,轻轻敲了敲,“荀大人,最近伤养得怎么样?”
荀恬被宋澜丢下悬崖后,又偷偷给弄了回来,放地宫里养伤。
听了宋澜的声音,她立刻从牢房里面爬了出来,趴在栏杆上道:“四殿下,四殿下你来了?”
她咬牙切齿道:“我被荀蕙那贱人陷害,从高崖摔落,命悬一线,多亏了殿下救命,我现在的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殿下可以让我出去了吗?”
荀恬也是个人精了,醒来后见到自己被宋澜囚禁,大概也能猜出此刻的处境。
她落崖这件事背后肯定和荀蕙有关,虽然不知道宋澜在这件事上处于怎样的立场,但宋澜没杀她,就说明她对宋澜还有价
值,她还有活路。
为了活命,她只能装疯卖傻,拼命巴结着宋澜。
“再等等吧,”宋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待会再让大夫来给荀大人看伤。”
“放心吧,过一阵子,我肯定会放你出去,替你报仇。”
……
出来后,宋澜问宋元安:“既然我已经与荀蕙谈妥了,她可以杀了吗?”
“急什么,你还没有和荀莘完婚,还是等等吧。”
地宫太冷,宋元安下意识裹紧了棉衣,出来后才放松一些,“反正她吃不了你多少米。”
其实,宋元安最初也没有把握能说服荀蕙。
荀蕙和荀莘一母所生,关系一直很好。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宋元安的威胁和她给出的那些蝇头小利迷惑,也很难为了利益而牺牲自己的亲弟弟。
所以,宋元安准备了另一个计划。
如果实在搞不定荀蕙,那她就挑起荀氏内斗,和荀恬合作,扶持一个新的家主上位。
当然,涉及荀家内部权势更替,这个过程太过漫长,所以宋元安还是倾向于说服荀蕙。
而且,荀蕙在朝廷上的政绩和影响力也不是荀恬这个二流人物能比拟的。
荀莘是荀蕙弟弟,如果荀蕙是家主,将来联姻,看在弟弟的面上,荀蕙才能更真情实感地帮助宋澜。
“你倒是有本事,居然真的能翘的动荀蕙,”宋澜笑说道,“果然不能小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