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不同意交还兵权,那么下一刻会发生些什么?
宋元安微微一笑,“你猜?”
片刻后,宋元安把玩着崔璨手中象征着郗麟荆州军的符节。
荆州军一直是郗麟在管,郗麟死后,底下人心不齐,军队也一直处于一种极端分裂状态。
谁给他们粮草,谁就是他们的头头,只不过因为兵符之前一直在崔璨手中。
郗麟之前信任崔璨不是没理由,毕竟一条丧家之犬,反复倒腾背弃旧主,人人喊打,除了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宋元安抬眼看了一眼附近几个小辈,朝一个红色衣服的小姑娘招招手,“过来!”
小姑娘身子一缩,宋元安却道:“说的就是你,年纪最大的那个。”
小姑娘小心翼翼走上前,规规矩矩地行礼,“臣女崔盈,拜见陛下。”
宋元安垂眸凝视着她,在崔家的小辈中,她是年纪最大的,但看起来约莫也不过十五岁。
当初先帝斩首了崔家主支,以及旁支十三岁以上的孩子,她最大也大不到哪里去。
“今年几岁,可曾念过书?”
崔盈背着手,声音清晰,抬起头,不卑不亢地道:“回陛下,臣女今年十五,已熟读四书,随前些年家道中落流亡在外,却不敢有丝毫荒废学业,如今蒙受陛下恩赐,回到洛阳,等过了及笄,臣女愿应征入朝。”
“小姑娘倒是口齿伶俐。”
宋元安弯了弯唇,收起了兵符,转身看向崔璨。
“崔爱卿,其实孤骗你的。”宋元安和蔼说道,“门外只有郎君,别无他人。”
崔璨:“……”
崔璨是助她登基的功臣,她当然不可能以兵刃相逼,不然这样做,只怕会寒了其他帮她的人的心。
离开前,宋元安问道:“爱卿口舌如何?”
崔璨哑了一下。
“算了,闷葫芦也有闷葫芦的好处,辩不出好处也说不出坏处,去尚书台领职罢。”
她揉了揉崔盈的小脸,“崔小娘子既然决定入仕,孤看御史台是个好去处,正适合你,等过了及笄,去吏部报道吧。”
拿到了兵权,宋元安出了中门上了马车。
等离了崔府,宋元安终于长长松了口气,靠在连书晏身上,摸着手中的黑金护符,“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崔璨还算听话,真怕他不听劝。”
“陛下还有害怕的时候?”
连书晏也想要摸一摸那块黑金符,却被宋元安火速收回袖子里,连书晏遂敲她的脑袋,“小气!”
“孤害怕的时候可多着呢。”
宋元安拉了拉裙子,正襟危坐。
只不过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强撑着。
连书晏知道,她恐惧和害怕之时,是绝对不会将情绪透露半点,哪怕是她最亲近的人,即便是此刻,她也是在夺了兵符后,恐惧消散,才愿意将稍稍敞开心扉。
只不过,宋元安的忧愁解了,连书晏的心依然放不下来,那种不好的预感,依然没有消散。
宋元安忍不住凑到他面前,“怎么了?最近看你不怎么开心,还有什么顾虑的吗?”
连书晏摇摇头,伸手掐了下她的脸,稍稍用力了一些,“没事。”
“疼,无缘无故动我脸干什么?是不是还在想封后的事情?又或者是陈清蕴?”
宋元安说道,“孤知道该怎么对付陈清蕴。”
她反掐回去,马车中又是一阵倒腾,压得连书晏倒在软榻上。
“好了好了,陛下,我错了!放过我吧!”
车厢内传来一阵嬉闹声。
等车过闹市,宋元安才安静下来整理衣裳,她和连书晏的两个人半边脸都被掐得红红的,宋元安道:“再或者说,是最近冷落了你,让你不开心了?等孤这几天忙完,再多些陪你。”
……
全天下最了解陈清蕴,除了已经死去的宋寒山,莫过于宋元安。
这母女二人和陈清蕴缠斗多年,宋元安最清楚该怎么拿捏他的七寸。
在长途行军,带着擒获的宋澜回到故乡东海郡的陈清蕴,刚刚和弟弟接头,就收到了洛阳来的信。
是太后写来的。
宋元安登基后,封陈皇后为太后,按照辈分,陈皇后还是陈清蕴的长辈,当初他为了陈家的利益联姻嫁给宋寒山,在陈家颇有声望。
陈清蘅听说洛阳城来信了,火速穿过府邸,来到陈清蕴面前。
“哥哥,她
怎么说?”
陈清蕴把那封信扔进火堆里,“太后让我们回去,以往之事,既往不咎。”
而且,信中还隐晦透露,宋元安要立连书晏为后。
他眯了眯眼,陈氏倾注在下一位皇女身上的心血,怎么可能这么轻轻松松就既往不咎?
宋元安凭什么有资格对他喊出既往不咎?
“那哥哥,我们该怎么办?”
陈清蘅问道,“回洛阳吗?”
陈清蘅没敢告诉陈清蕴,自从得知太后来信求和,东海陈氏的族老们就开始有所松动。
即便东海才是陈氏的根,但是他们早已经迁居洛阳,归根到底,洛阳才是他们的家。
宋元安封陈氏为太后,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这是回到洛阳的好机会呀。
“回,自然要回。”陈清蕴说道,“还要让我们的陛下,亲自来请我。”
……
换了中书监后,又往尚书台安插了自己的人以后,立后的事情终于能够推进。
谢华穿着红色的官袍,来到宋元安面前,“陛下,这是新拟的旨意,请您过目。”
是封后的圣旨,宋元安扫过上面清秀的字迹,嘴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