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速度极快,身手敏捷,如风掠过草丛,夜色中只能依稀看见一道影子。
微弱的声音惊起枝头乌鸦,扑棱着翅膀大叫着飞走飞走,守夜的府卫仰头望了过来,黑影迅速遁入草丛,府卫没有看见任何东西,挠了挠头,继续向前走去。
黝黑的草丛间,一双黑眸反射着冰冷的光。
正是云祁。
只不过,他此刻和往常矫揉造作的姿态完全不一样,等人走后,他再次翻上墙头,削瘦的身形伫立在墙头,好像一只夜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五皇女作息极其规律,整个皇女府也随主人,早早歇下,府中的院落几乎已经全部熄灯了,只留下一两盏亮着。
一丝风也没有,安静极了。
云祁本来就是陈清蕴养的死士,因为容貌出众,被选出来执行一个恶心的任务——进入青楼、勾引陈清蕴的妹妹陈清茹。
陈清茹好色,他还没用太多手段,她果然上钩,纳他为妾,给了他名正言顺潜伏在她身边的身份。
长水军中有内奸消息,就是他从陈清茹那里得知转告陈清蕴,陈清蕴将计就计,以身入局,斩杀叛徒。
陈清茹死后,他得了一个新任务——潜伏在五皇女身边,观察五皇女动向,然后传递情报。
这几天他都在装疯卖傻,果然引得五皇女对他放松紧惕。
他压了压怀中的纸张,这东西是今天从西苑里拿来的,陈清蕴让人从东北角院墙外抠了一个小洞,子夜时分,陈清蕴会派人来跟他对接,交换情报。
他迈步朝那个地方奔去。
他被宋元安派人严格看管,他好不容易把人药晕了,他得速速完成任务回去。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刚翻下墙,迎面砸来一块板砖,他猝不及防,脑子轰地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
宋元安还没睡。
她打了个哈欠,双眼困倦而无神,今天的确熬得晚了些。
她看着桌上摆放的信件,这些都是从邺城那边寄回来的。
侍从们还带着一个穿着手铐的中年妇女。
她有些惶恐地看着宋元安,目光中全是不知所措。
宋元安上次答应过裴今月,要帮他给他母亲传话,只不过上次的信使刚刚送出去不久,就被女帝从中阻挠。
但是答应过人的事情怎么能忘,解除禁足等风头过了一阵后,宋元安又差人跑了一趟,这次果然没有人拦她。
只不过,出了点意外——他们怎么把裴今月他娘直接带了回来呀!
宋元安盯着信使,“怎么回事?”
信使道:“我们找到这个女俘的时候,她病得很重,那边的人直接把她拉出来丢乱葬岗上等死,守城士卒说如果我们能治好人可以随便带走,于是我们就给她请大夫,救回来了也不好重新塞回去,所以就……”
就干脆一起带回来了。
宋元安叹了口气。
不过带回来了也好,她正愁没办法搞定那个小的。
“去告诉刘嬷嬷,等郎君睡着后,将阿月悄悄带过来,”宋元安说道,“别打扰郎君休息了。”
……
次日清晨,
有人发现了躺在墙角的云祁,连忙喊来宋元安。
宋元安单手托腮,端详着倒下的人。
大脑门上一片青紫格外显眼。
宋元安用脚尖踢了踢他,他一动不动,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见他没有反应,又蹲下身来,伸手想要探探他鼻息,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就在触碰到他鼻头的瞬间,身下闪过一道锐利的锋芒,宋元安霎时感觉到危险毕竟。
忽然一道蛮狠的力道抓住她的手腕,巨大的力气几乎要将她瞬间捏断,一个过肩摔,直接把宋元安按到在地,她的珠钗被摔得粉碎。
宋元安痛得大汗淋漓,脸色白了几分。
“殿下!”周围的人叫了起来。
宋元安只感觉到有一只野兽似的影子攀附而上,占据她全身,逼得她动弹不得。
他的手肘抵住她的脖子,那是她最脆弱的部位,只要轻轻用力,她就会折断脖颈而死。
流风想要上前,却又担心他伤害宋元安,只能在旁边喊:“放手!你干什么!”
云祁昏迷中凭借本能要杀死想要靠近自己的敌人,然而,当他看清所谓“敌人”是娇生惯养体弱多病的宋元安时,整个眼神都清澈了。
他干巴巴地道:“……殿下?”
他放开宋元安,宋元安见识过他疯狗的样子,连忙后退,流风扶她起来,像护崽子一样搂在怀里。
云祁眼疾手快,一把扑上去搂住了她的大腿,“殿下…殿下,你喜欢吗?”
“喜欢什么?”宋元安气急败坏,一脚踹他脸上,“放开啊!”
他脸上被踩出了一个鞋印,还不忘娇羞地道:“刚刚我和你玩的…游戏,以前陈小姐可最喜欢我这样子陪她玩了,殿下喜欢吗?”
宋元安扯下已经摔坏了的珠钗,冷笑道:“所以陈清茹命短。”
“不过我倒是想要好好问问你,你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无辜地眨着眼,随口编瞎话,“我知道殿下会经过,所以特地在此守株待兔,等殿下呀。”
与此同时,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几封密信还在,不过就算被人取走,别人也看不懂。
“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伤,云祁可委屈死了,他鬼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给他飞来一块板砖!
他双眼溢满泪水,故作姿态地道:“翻墙的时候不小心砸了下来,砸到了大石头上,好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