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广涛还没放弃,接着劝说:“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重新出门,只在一个地方待着难免可惜,不如和我一起去找药,顺道在逛一次五湖四海。”
这次应少微还没回答白榆就说话了:“师父,我觉得梅前辈说得对,你也该多走一走了,别总一动不动地装石头。”
“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应少微瞪了白榆一眼,“你如今是越发没大没小了,还教起我做事来了。”
白榆不甘示弱:“不是师父你说的咱们师门实力为尊,你既然打不过,那当然得听我的,而且我也是为了你考虑,要是你愿意跟着梅前辈一起走,那我可以去找掌柜预支工钱给你作盘缠。”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应少微绷着脸。
白榆轻哼一声,接着说:“师父,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而且就算你不考虑考虑自己也想想我吧,自打你来了之后我身份已然暴露的差不多了。”
说起这事白榆就觉得头疼,原先别人只是起疑,尚没有证据,现在好了,直接有人能确定了。而且以杜衡苏木作风,保不齐要拿这事威胁她几次。
“那也是你有错在先,”应少微理不直气也壮,“要是你一开始就坦坦荡荡的,怎么会有今日?”
白榆不服气:“呵呵,我早就安排妥当,也没什么漏洞,如果不是你,是绝不会陷入这种境地的。”
“你撒了谎早晚是会被揭穿的。”
“我又没撒谎,一言一句皆是实话,最多只能算实话没说完。”
“那也是骗人,这就是不道义的。”
“什么道不道义,这就是基本的,出门在外谁会对着外人和盘托出,就连我们薛掌柜那种缺心眼的贵公子都知道隐瞒一二,我的所作所为完全合乎情义法理。”
“可他们现在对你而言不是外人,你不还是瞒着?”
“那是他们没问,他们要是当面问了,我肯定不会隐瞒。”
应少微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翻出旧账来,白榆誓不认输,怼得他无话可说。
最后,应少微怒气冲冲道:“你不尊师重道!”
“师父,咱们师门实力为尊,还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吗,你打不过我,那我就是尊,我遵从自己的心意行事,怎么不算重道?而且是你自己非要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又不是我逼你的,你自己说不过我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我这是帮您锻炼口才,免得您被人欺负了,这当然是尊师。”言罢,白榆得意地撩了下头发。
师徒二人这边战局焦灼,梅广涛和竺晏都不敢加入,生怕被误伤,二人一个盯着桌子,细细描摹其上细纹,一个盯着茶盏入神。
应少微好半晌都没能接上话,翻来覆去想了几个来回后觉得是师门规矩出了问题。
到底是谁定的实力为尊,现在好了,师父打不过徒弟,那还有什么地方说理去!
等等,事情还有转机。
应少微眼中亮起光芒,朝尚且无知的白榆自信道:“小鱼儿,话说得太早了,你这两年都没怎么练剑吧。”
白榆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反问他:“师父,你这是想试一试徒儿的水平了?”
“当然,既然是实力为尊,那你也得先有实力不是?”应少微笑道。
“比就比。”
“好。”
翌日一早,白榆几个人便以带梅广涛去游玩周边出了门,临走前嘱咐伏玉饭点去王大娘处买现成的菜。
比试地点选在几十里外,离这不远就是应少微之前遇上老虎的地方,这周边都是山林,向来人烟稀少,就算打斗痕迹重也能装成不是自己干的。
此时白榆和应少微分立两侧,手中握的俱是新鲜削成的木剑,这样能最大限度降低破坏力。
另外两位观众则是离得远远的,他们都是习武之人,离得远也能看清招式,但要是近了却不一定能躲得过。
“师父,请吧。”白榆这时候显得相当有礼。
应少微嘴角抽了抽,但也没跟推辞,当即调息运气,剑身因为充沛的内力而有一丝裂缝,紧接着又有一股内力包裹其上让它更加牢固。
应少微手腕一翻,一剑刺去。
剑气锐不可当,扬起一阵尘灰。
白榆认出这是望舒剑法起势——唤月。
望舒剑法,虽然名字温婉清冷若云间月,实则招式都是肃杀果决的剑招,只求一剑制敌,从起势开始就奔着不给对手留机会去 。与名字相比,剑招本身更像是一个冰冷锐利的剑。
应少微速度极快,丝毫没有闪避机会,白榆后撤一步重心下落,直直接过这招。
局势变成内力的对决,在两股澎薄的内力作用之下,两柄木剑开始微微颤抖,细微的裂痕逐渐扩大。
“小鱼儿,你现在的路子就只有拼内力这一项吗?这可不像是一个剑客。”应少微见缝插针干扰。
白榆并不搭理他,在看见应少微所执木剑上裂痕有一缕发丝一般粗细后手腕下移,剑随手动,一齐到距地一臂距离后成功卸势。
没有调理的时间,下一剑又出现在头顶。
白榆丝毫不慌,脚下步伐变动,整个人几乎紧贴着地面顺利躲过剑招,几乎是瞬间她变移了出去。
应少微的招式紧随其后,白榆身姿变动,躲过十几次剑招,而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
见她只避不攻,应少微一边出招一边激将:“小鱼儿,你的所学全都忘了不成,只知道躲的话可改变不了战局,还是你想在这耗上一天!”
话音刚落,又是一招迅猛剑式,剑气与白榆擦肩而过,她衣摆一角都被斩下,应少微显然是用力更多的内力,与之相应的,他木剑上的裂痕也比之前更大,从一缕发丝变成指甲盖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