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前辈,苏木姐姐他们是没学成就不能出来吗?”盛元冉认真问道。
既然不是白姐姐的问题,那就是苏木姐姐那边的问题。
原本梅广涛还在想着怎么样才能在不透露身份的情况下把事情圆回来,没想到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此情此景,自然不该辜负小姑娘的一片心意,他顺坡下驴,正色道:“不错,正是如此。医者一道,不容有失,自然是不能轻易让徒弟行医的。”
许是梅广涛看上去太过正经,那三人没感觉到任何不对,目光中反倒流露出几分钦佩。
白榆见状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庆幸江崇不在客栈,不然就这漏洞百出的借口,只怕是瞒不过他。
她又想起第一次见到苏木那天,不过是听见名字之后有有一瞬怔愣就被江崇察觉到了。这般敏锐,要不是她与苏木此前真的从未见过,只怕那天她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能在清溪镇认识苏木与杜衡,也不得不说一句缘分。
她是知道梅广涛收了两个徒弟,也知道他们的名字,但从没见过面。梅广涛每每来云川派时都是孤身一人,从没带过别人。
苏木与杜衡一直在神医谷苦研医术,她被拘在山门不得下山,于是对于他们,白榆一直都只是有所耳闻。
而且看当日二人对她态度,估计是不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也不知是梅广涛从未提起过,还是提起的时候从没提过名字。
具体如何不得而知,至于眼下,白榆看了眼正与薛明辉侃侃而谈的梅广涛。
罢了,就先这样吧。
“梅老头,你来这边是不是没跟苏木他们通信。”见梅广涛越聊越起劲,应少微出声打断他。
住处还没解决就又聊上了,真是……
梅广涛整个人凝滞一瞬,想起他忘记跟应少微说自己这次是瞒着苏木他们过来的,好在问题不大,他有多次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
“我没跟你说过吗?我这次只是来探望你的,不准备去打扰苏木他们。”
“没有。”应少微冷声。
“哎呀!”梅广涛故作懊恼,“那你现在知道了。”
应少微:……
他就知道,这老小子每次都这样。
“这么说来,那你可找到住处了?”应少微问他,一派忧心之色,仿佛是在真的担心他没有地方住。
梅广涛对他这副样子十分熟悉,要是不赶紧打断,下一刻他就要说:你不如睡在檐下吧。
应少微:“你不如睡在檐下吧。”
梅广涛皮笑肉不笑呵呵两声,转向薛明辉。
“小薛掌柜,你不用担心。梅老头身子好着呢,就是在檐下睡上几晚也不会有事。”应少微对薛明辉道。
“啊?这……”薛明辉被这情况弄懵了,不敢乱应。
不是说是至交好友吗?怎么感觉不像,还是说江湖上都是这样交朋友的,不能吧……
“小薛掌柜。”应少微喊他。
薛明辉连忙应声:“前辈。”
“哈哈哈,”应少微被他逗笑,“小薛掌柜,不用紧张。你看看梅老头,再看看我,你相信我们二人年纪相近吗?”
若看样貌,确实是不像的,应少微看上去至少要比梅广涛大十几岁。如果是只看背影,说他们是两代人都有人信,可他说他们年纪相近。
盛元冉来来
回回看了好几遍,觉得二人确实不像同龄人,她视线最后落在应少微脸上,心想,应前辈当是操劳过重。
薛明辉实诚地摇了摇头,应少微笑得更深,道:“所以说,梅老头身体很好的,睡在檐下也没问题。”
薛明辉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算的,不过他不确定他能不能说,能说多少,他看了眼白榆。
白榆则是被梅广涛吸引了注意力,只见他将药篓拉到旁边,然后把最上层的草药拿出来放到桌上,再翻到最底下拿出一个包袱,又将包袱一层层打开后拿出一个荷包,最后将一堆铜板倒在桌上。
梅广涛把那堆铜板往薛明辉面前推,道:“小薛掌柜,这些是我的房钱。”
“啊,不用不用,前辈,你无需客气,只管住着就是,想住多久住多久。”薛明辉连连推辞,把铜板推回去。
梅广涛推过去:“收下。”
薛明辉推回去:“万万不可。”
梅广涛推过去:“必须收。”
薛明辉推回去:“不必不必。”
梅广涛推过,没推过去,半道被应少微劫走了,一直跟着铜板移动视线和脑袋的几个人也终于停下。
“你做什么?”梅广涛看着他。
应少微没立即答话,自顾自数着铜板:“二十七文。”
“这是何意?”梅广涛有种不详的预感。
应少微把铜板推到薛明辉面前,乐呵呵道:“意思是,银子不够。”
“应前辈,梅前辈,真不用给银子。”薛明辉见空插嘴,不过没人搭理他。
梅广涛眉头一皱,将身上摸了个遍,最后又找出五枚铜板添在铜板堆里。
现在有三十三文了。
“应老头,借我点银子,等我回去还你。”梅广涛朝他摊手。
应少微得意一笑,摸了摸钱袋,只摸到了上面的绣线。
坏了,之前路上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
他看向白榆。
白榆嘴角抽抽,然后看向竺晏。
没办法,她一直很穷,是真的没钱。
好在师门还是有个靠谱的,竺晏没再看向谁了,而是从自己怀中拿出钱袋,然后放到白榆手心,一双眼亮闪闪地看着她。
白榆了然,摸摸他的脑袋,夸道:“做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