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解停云一倒,她好像彻底成了格格不入的那个人。
分明解停云也只是这一世的解停云,可不知为何,在面对他的时候,温宴初想不到这些,只有在他出事的时候,她才开始能忆起前世的事。
短短几日,温宴初已经瘦了一圈。
但没有人多说她些什么,只是让厨房变着法地换菜式,做的皆是温宴初爱吃的那些,温晏丘与温晏云这两个兄长每每下了早朝,也总是会在外给她带些糕点吃食回来,也都是温宴初从前喜欢吃的。
但温宴初还是吃不下。
等到晚上的时候,温宴初又一次梦见了她前世死的那一天。
梦里像是雾气弥漫一般,除了眼前那道模糊的身影以外,温宴初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看见一道身影跌跌撞撞上前,重演她早已梦到过无数次的场景。
只是这一次,她梦到的和往常有些不同。
她好似听见了他临死前未说完的那句话。
“我...心......”
......
“宴宴,宴宴。”
温宴初猛地睁开了眼,迷茫地望向将她叫醒的人,正是她的母亲。
她的情绪仍停留在梦里,而解停云那句未曾说完的话,她还是没能听到。
但谢云秀没给她太长时间让她反应,下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
“宴宴,停云那孩子醒了。”
“解停云醒了?!”
温宴初猛地抬起头,方才那副迷茫忧伤模样一扫而净,逐渐被欣喜取而代之。
她甚至来不及穿好衣服,跌跌撞撞地就这么跑向解停云所在的房间。
身后,谢云秀的喊声不断:“宴宴!你披上点衣服当心着凉!”
可温宴初早就一溜烟地窜了出去,在这个时候,她也早就忘了自己腿上的伤,兴许还是痛的,只不过她眼下还有对她而言更重要的事,这点痛,也早就被她抛之脑后。
解停云的屋子里安静极了,像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将这里让给了她,眼下,屋内来的人也只有她一个。
温宴初悄无声息地往里间走去,抬手拨开了帘子。
烛火映照下,她看见了靠坐在床上,正垂眸喝药的人。
他头发一部分披在身后,一部分搭在肩膀上,兴许是因为昏迷了太久的缘故,此时此刻,伴着烛光,面目竟显得柔和了许多,不似从前那般棱角分明,眉目凌厉,更添了几分温润。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放下了碗,侧过头望向温宴初。
“你来了。”
解停云勾唇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夹杂着的情绪却有些复杂,不再似从前那般纯粹。
温宴初一愣。
就在这一瞬间,她眼前看见的人,恍恍惚惚间竟逐渐与上辈子的解停云重合在了一起。
第92章
直觉告诉温宴初,眼前的这个解停云,与她日夜相对的那个人,似乎有些不同之处,但也只是转瞬即逝间,那种强烈的感觉便消失了。
她与对方迷蒙的眼神相撞,看起来是刚苏醒过来的惺忪睡眼,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
温宴初抿了抿唇,只是温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说着,顺势上前,伸手探了探解停云的额头,又跟着摸了摸他的脸。
不烫了,掌心是温凉的触感。
温宴初松了口气,正想撤开手,却被解停云一手捏住了指尖,大手将她的手逐渐包裹其中。
“怎么瘦了。”
解停云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哑,温宴初听在耳中,旁的没听出来,却是听出了劫后余生的感觉,登时眼眶就红了。
解停云刚醒不久,身上也没什么力气,温宴初轻而易举地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转瞬又吸了吸鼻子。
“你说呢?”
她模样依旧骄矜,仿佛从来都未曾改变过。
借着烛火的光亮,解停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细细打量起她身上的每一处,像是要将这些深深刻进脑海中一样。
半晌过后,他倏地笑了一声。
一声笑,惹得温宴初脸上一红,没好气地朝着解停云胸前打了一下。
“你还好意思笑!你知道你昏睡了多少天吗?!你又知不知道这些天我究竟有多担心你!还有你那天究竟怎么回事,一动不动就干站在那让人打,你平时那股子嚣张的劲儿呢?你是不是傻!”
说着说着,温宴初话里带了些哭腔。
“你若是真的出事了......”
意识到自己即将脱口而出说出来的话,温宴初偏头一转,待瞧见解停云那张含笑的脸后,她忙咬牙话锋一转——
“我肯定改嫁!绝不可能为你守寡!”
原以为听了这话以后,解停云会恼,可谁知当温宴初再次偏过头朝他望去时,他嘴角却依然噙着笑,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在此刻让温宴初恍然觉得,他早就看透了她心口不一的本质,这让温宴初心里感到很是不满,就好像没上战场,就被人找到了破绽一样,很快就会被对手打得屁滚尿流。
丢人!
这是温宴初的第一想法,随之而出的就是第二想法:解停云该不会觉得他吃定她了吧?
霎时,温宴初脑中警铃大作。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解停云意识到这一点!她绝对不可能给他能让他在面前嘚瑟的机会!
正当温宴初要气势汹汹地呵斥时,却见解停云的神色似乎柔和了许多,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温宴初看,眸中好像多了些让她看不懂的神情。
他略微起身,朝着她的方向缓缓伸出了手,在要摸上她的脸时,手却一顿,转而接着往上挪,最终大手覆上了她的后脑,在她略显蓬松杂乱的长发上面轻轻揉了揉,像是爱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