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停云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吼给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她因为用了些力气抻到了腿,喊完以后温宴初就立马瑟缩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得呲牙咧嘴。
她知道自己眼下的表情一定非常不美观,连忙转过头去,不想让解停云看到。
解停云哪里还能在意这些?听到温宴初的痛呼以后,他脑子里几乎什么都不想了,只想着赶紧冲过去,恨不得替温宴初疼才好。
心里这么想着,解停云便也这么做了,像个莽撞的毛头小子一样,蹭地一下窜到了温宴初身边,弯腰蹲了下来。
温宴初一转头,见到的就是解停云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眶红红的,眼中似有泪珠滚动,看得温宴初心间一紧,抬手抚上了他的脸。
“好啦,别担心了,也别自责,我真的没什么事,你越这样,我心里反而越难受。”
解停云一言不发,就这样默默地盯着她的脸,看着她方才因为疼痛而下意识揪在一起的眉毛,至今还未平复。
她还在疼。
想到这,解停云缓缓伸出手来,轻轻地抚平了温宴初紧皱的眉,随后声线几近颤抖着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一个人......”
说着,他声音转瞬又小了下去。
温宴初沉默了一瞬。
今天一整天,她都在听解停云道歉,但是她不觉得解停云做错了什么,虽然那时她疼到几乎失去了理智,所以说话可能也口不择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她其实并没有生解停云的气,也没有因此觉得他有什么错处,当时出城这件事,也是他们两个商量来共同做出的决定。
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更何况,温宴初也带了不少的人。
可谁能想到,洪恩帮的人会想要对温宴初出手?也没人会想到,只是为了温宴初,竟然会出动这么多人。
这是谁也都不会想到的事。
想到这些,再看解停云时,温宴初竟也觉得眼眶一酸。
温宴初很少会见到他这幅模样,在她的记忆中,解停云不论什么时候,都带着满身风发意气,他就像朝阳一样,似火般热烈,温宴初几乎没有见过他失意时的样子,哪怕他真的有什么心事,也绝对不会表露出来。
可眼下,他半蹲在床榻边,整张脸都快要埋进床榻里了,他不敢抬头,不敢动,肩膀在抖,
不知是因为彻底哭了出来,还是因为后怕。
温宴初没有问,只是默默俯下身,环抱住了解停云的身体。
熟悉的温暖将他层层包裹。
解停云在惊愕中,听到了温宴初的小声抱怨:“怎么办呀,我的腿真的好疼。”
一句话,让解停云瞬间抬起头来。
他手忙脚乱地爬上了床,低着头,去看温宴初的两条伤腿。
掀开裙摆时,果然见到她的底裤上已经有血迹溢出,解停云轻轻将她裤腿掀了上去,又将纱布一圈又一圈的解开。
在醉红楼时,谢锦为她治伤的时候,解停云也见到了温宴初的伤势,但都不如眼下看得清楚,如今一看,他整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发紧,像是被人死死地捏住了一样,让他越发喘不过来气。
只见温宴初的两条小腿上面都是拔出箭头后带出来的伤,好几个窟窿,连带着周遭的皮肉都跟着裂开,其中还有鲜红的血液在往外渗出,先前用来缠着伤口的纱布早就已经被血迹染红。
霎时,解停云的眼睛又红了,他急忙跑出去,端了盆热水进来,将帕子浸透,一点点擦拭温宴初腿上的血迹。
只有这样,只有忙起来,才能转移解停云的注意力,才能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看着他专心致志的模样,温宴初突然就觉得......腿上的伤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解停云依旧一言不发,只顾着给温宴初处理伤口,他的手法没有谢锦那般娴熟,但足够小心与稳重,动作轻柔细致,但凡温宴初动一下,他都会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她一眼,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一样。
温宴初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看着解停云动来动去的脑袋,没忍住,将手放在上面揉了揉。
解停云动作一顿,抬眸,迷茫地看着她。
如此模样惹得温宴初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怎么感觉你今天好像变傻了一样。”
温宴初本以为解停云还是会像刚才一样一句话都不说,但没想到他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低着头,轻声说了一句:“被你吓傻的,你得对我负责。”
温宴初:“......”
她别过头去。
“都已经成亲了,还能怎么负责。”
此话一出,温宴初觉得空气好像都跟着沉默下去几分。
解停云没再接话,而是接着专心为她处理伤口。
血污都擦净以后,解停云开始为她上药,药粉刚撒上的那一刻,温宴初便“嗷”地一声叫了出来,腿也下意识抽动,直接踢到了解停云的下巴上,将他也踢得闷哼。
解停云:......
温宴初疼得两眼泪汪汪的,转头嗔了他一眼。
但她知道,解停云已经够小心的了,动作也一直都很轻柔,所以多余的话她说不出口,最终只是可怜兮兮地同他说:“疼......”
解停云心一紧,重新捉住了她的两条腿,轻声诱。哄着:“再忍一忍,马上,马上就好了。”
霎时,屋内响起了温宴初低声的啜泣,一阵接着一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最后将她的腿重新包扎好后,两个人竟然都大汗淋漓。
一个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