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军在其后匆匆赶到,正是温晏丘带着的那一队人马。
见到三哥,温宴初不顾伤痛,连忙扑到温晏丘腿边。
“三哥!知微还在洪涛的手上!”
温晏丘闻言一顿,面上未曾显露惊愕,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语气也没有什么波澜。
“我知道,这件事由我来善后,你们不必过多操心,洪恩帮这么多年借着劫富济贫的名号不知道残害了多少人,如今也该彻底清算一下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温宴初,鹰眼锐利,仿佛瞬间看透了人心。
“至于祝家的小姐......我会说她从最开始就是被洪恩帮的人掳走的,趁着这次剿匪,将她解救于水火。”
温宴初一愣:“什么......?”
温晏丘没再回答他的话,而是冷着脸扬声下令:“所有人听我号令!追上洪涛!清剿洪恩帮!还百姓安宁生活!”
“是!”
一群人浩浩荡荡沿着这条路一路向前追去,临走前,温晏丘回头看了一眼。
“照顾好我妹妹,不要再让她掺合这件事。”
这句话,是对解停云说的。
闻言,解停云颔首,应了一声:“好。”
风无声吹过,将细雪卷至空中,吹刮着面颊。
温宴初坐在地上,腿上扔插着箭矢,从伤口处溢出来的血早已流进了雪地中,仿佛在她身下开出了一片妖冶的花丛。
本是寒冬,在人人冻得满脸通红时,她的脸却一片惨白毫无血色。
解停云见了以后急忙脱下身上的大氅,用它将温宴初的身体笼罩其中,将她抱在怀里时,解停云才发现,她的身体竟然一直都在打颤。
一时之间,两人相对无言,解停云只是默默地将她抱起来,沿着路往回走,直到瞧见了停在路边的那车,解风正等候在前。
见了两位主子,解风连忙迎上前,却在看清眼前情状的那一刻欲言又止。
反应再迟钝的人,眼下也能瞧出不对劲的气氛。
翠竹受了惊吓,方才已经被人转移走了,到了这时,就算解风说多了话,也没有人在他身边提点,所以他干脆闭上了嘴,毕竟说多错多,连忙低着头乖乖地回去驾车。
温宴初腿上还插着箭矢,解停云已经将剑羽折去只留下箭头,多余的地方他不敢再碰。
眼下,箭头残留的地方一抽一抽地疼,温宴初已经忍不住哽咽起来,解停云听在耳中同样焦灼,坐在马车上一边抱着温宴初一边轻声安慰:“再忍一忍,很快就到了,很快......”
说话间,解停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竟是止不住的抖,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慰温宴初,实则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今日之事,牵扯太多,温晏丘方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不想让温宴初再淌这趟浑水。
解停云能明白他的意思。
包括他口中所说关于祝知微做出的决定。
称祝知微最先就是被洪恩帮的人掳走,是在日后东窗事发以后,唯一能将温宴初与解停云摘干净,也能解释为何祝知微会在洪恩帮的老巢里找到的,这是最好的解释。
否则祝知微与温宴初出现在一起,本就是一件不该发生的事。
只是这些事,温宴初早已无力思考,她觉得她快要疼死了,腿上的箭头甚至随着马车的颠簸让她觉得在一点点往肉里深陷一样,让她忍不住想要将箭从腿上拔出来。
大脑的神经早已被疼痛所麻痹,渐渐让她忘记了思考,直接伸出手来往下伸,被解停云眼疾手快地按住了。
“不能拔,箭头不能拔!拔了以后容易失血过多,你会撑不住的!再等等,宴宴,再等等,我们马上就到了。”
解停云一声接着一声的诱。哄在温宴初耳边反复响起,每当她要闭上眼睛的时候,都会在他温柔的嗓音中重新苏醒,他一下又一下的摇晃,一直维持着她浑浑噩噩的神思,避免陷入沉睡之中。
两辈子了,她哪里受过什么伤,从小到大,几乎没人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哪怕后来流放的时候,在路上顶多吃了些苦头,但肉。体上的疼痛却是没怎么有过,除了后来真正的逃亡,除了取了她性命的那一剑......
如今这点伤,比起上辈子临死前的那一击几乎不值一提,但不知为何,听着解停云的声音,听着他愈渐温柔的话语,温宴初竟觉得那伤丝丝缕缕越来越疼,人也变得越来越委屈,在解停云怀里竟抽泣起来。
“你今天为什么不跟着我,你是不是知道我出城一定会遇到危险,你是不是故意的,就为了把幕后之人引出来!你是不是故意算计我的!都怪你!都怪你!”
温宴初一边哭一边说,手还不忘打着解停云,说着说着已经几乎口不择言,像是想将委屈通通发泄出来一般。
她确实有些被吓到了,死里逃生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
解停云同样自责。
早前,他确实担心温宴初此番出城会出事,所以暗中也拨了一些暗卫暗中跟着,若真出了事,也好第一时间有个应对,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派出这么多人。
一整个上午,解停云心里几乎一直都是惴惴不安的,直到他的人回来同他禀报,直到温宴初真的出事了。
那一瞬间,解停云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倒流了,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才好,马不停蹄赶到时,见到温宴初身上沾血的模样后,他差点一个腿软直接跪在地上。
如今听着温宴初的一声声哭诉,解停云只觉更加自责,心如刀割一般,恨不得将伤害她的人通通千刀万剐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