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温热从指尖缓缓传递时,温宴初心中好像才好过一点,至少不像方才那般没底了。
温宴初就这样与对面的几人对立而战着,温晏丘是个不善言辞的,祝知微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什么,如今低垂着头,竟是连看温宴初都不肯看。
没有一个人说话。
僵持了片刻以后,还是解停云先笑了一声,抬眸看向祝知微。
“方才我与宴宴路过这边,在马车上就听到了有人呼救,她说觉着声音耳熟,急匆匆地就叫停了马车要往外跑,没想到呼救的竟然是你们主仆二人,倒真是叫我意外,你说我也是跟你们从小玩到大的,我怎么偏生就没听出来?”
此话一出,温宴初与祝知微都是一怔。
温宴初怔的是他这番话说的巧妙。
祝知微最先怔的便是解停云竟然会叫温宴初“宴宴”,而温宴初听了以后既没有吃惊,也没有生气,显然已经是默认了他这么称呼,可见他们二人婚后并没有太多的不愉快,恰恰相反,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也变好了。
她的目光落在二人紧牵的手上。
这些变化 ,都是她错过的有关温宴初的事情。
早在温宴初与解停云成亲那日,她偷偷从府中跑出来,一路追着温宴初的花轿,最终却被人拦下,只好托人带去一句话,结果消息也渐渐石沉大海。
她只当是温宴初因为那件事与祝府生了芥蒂,以为温宴初真如她的父母所说的那般,温家也是那般,对祝家暗里心存不满,毕竟温宴初在祝府出了那种事,差一点就要因此丧命,幸好温宴初是被祝唯安救上岸的,否则后续的流言要更加对祝家不利。
但这些,祝知微通通都不相信。
她与温宴初之间,绝非普通朋友那般简单,她们是从小到大的手帕交,她们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她们不论在什么事上都总是一条心。
可在温宴初成亲以后,她在府中等了一日又一日,都没能等来温宴初那边的消息。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消息被人拦下来了,还因此在府中大闹了一场,结果一番打听后才得知,解府那边根本就没有消息递给她。
从那以后,祝知微就像是死了心。
直到今日,直到方才,她从解停云的口中得知,温宴初心里竟然还是记挂着她的,只是因为听到了一阵与她可能只是相似的声音,便着急地从马车上下来看情况。
温宴初方才赶来时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这一点祝知微也能看得明白。
本就不是仇敌,眼下又何须如此生分。
于是祝知微抿了抿唇,小声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们道一声谢谢,还有温将军也是,谢谢你今日的出手相救。”
温晏丘闻言颔首,没有说话,像是只是路过此地随手救下了一个人这么简单,其中不掺任何的杂质。
见他这副冷淡的样子,祝知微又一次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只目送他一路走到了温宴初面前。
“妹妹?你怎么会在这。”
说着他上上下下将温宴初打量了几眼,又将目光朝她身后看去,见她此行并未带着送她的那些侍卫,便不自觉地皱了眉。
“怎么出来一趟就带这么点的人?最近城里不太平,凡事需谨慎,以后这种偏僻的地方还是要少来。”
后面这句话也不只是说给温宴初听的。
温晏丘的语气虽严厉,但终归是好心,于是温宴初听后就跟着一笑:“这不是还有三哥在嘛,有三哥在的京城,再乱还能乱到哪里去?更何况青天白日的。”
然而说完这话以后,温宴初就意识到了不对。
果不其然,只见温晏丘的目光落在了依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宋文举身上,像是在说——这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
温宴初:......
见她一时哑然,温晏丘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你还没回答三哥,今日为何跑到这边来?”
温宴初讪笑两声:“附近几个镇子里有解府名下的商铺,如今我掌管解府大小事务,城中的已经去看过了,只剩下城外的这几个,今日正好闲来无事,便想着出去看看。”
温晏丘闻言抬眉:“解家给你放权了?”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于是温宴初点点头。
“从前在家里我们都舍不得让你劳累,不曾想你嫁了人,某些人倒是敢使唤起你来了。”
说着,温晏丘的目光缓缓移到了解停云的脸上,眼神意有所指,像是在骂他啥也不是。
解停云:......
他没想解释,但温宴初却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将他挡在了身后,笑着解释道:“三哥,你误会了,这些事都是我想要做的,解府的事情你不知道,但我既然已经嫁过去了,想要站稳脚跟,肯定不能什么都不做的。”
到了这时,温晏丘才意识到,小时候那个总是习惯跟在他屁。股后缠着他的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
见她如此,温晏丘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
“既然如此,出城时多带上几个人手,最近城内城外都不太平,今日就不要出去了,带的人太少,我是一个人来这边视察的,也没有人能借给你。”
眼见温晏丘都这么说了,温宴初自然也不好再非要出去,反正什么时候出城都是她说了算,于是她点点头,听话应下。
兄妹二人的交谈才就此结束。
温晏丘朝她与解停云点点头,抬脚就要走,余光却瞥到了角落里的主仆二人。
与此同时,温晏丘的脑中竟是不受控制地想起那时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