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宴初见状笑了一声。
就在解停云趴在桌上伤春悲秋之际,察觉到头顶上似乎笼罩下来一层阴影,他似有所觉地重新坐起身来,一眼便对上了温宴初的含着笑意的双眸。
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一手端着盛满汤的碗,另只手握着汤匙,瞧见他望过来的目光后展颜一笑,将盛了汤的勺子递到了他面前。
“来,张嘴。”
解停云像是不曾料到她会如此,一瞬的怔愣后微微仰头张开了嘴。
鲜咸的汤一路从口中经过喉咙顺流向下,最终落入腹中,尚且还带着暖意,不自觉让解停云的心也跟着一暖,立即咧嘴笑了起来。
温宴初笑着看他:“好喝吗?”
解停云猛地点头:“好喝!”
正想再说一句“夫人喂的就是好喝”,却见温宴初将碗放到了解停云的面前,自己则直起身来,居高临下般地俯视看他。
“既然好喝,那就辛苦夫君都喝下去吧,也不枉费公婆兄嫂的一番苦心。”
解停云:“......”
沉默间,温宴初转身就要走,见状解停云连忙跟着起身问她:“喝,喝不完的话怎么办?”
闻言,温宴初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最终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了,于是她无奈摊手摇头:“我不知道啊,你可以先试试,说不定我一会就想出来了。”
说着,临出去之际,温宴初转身又补充了一句:“浪费粮食可是可耻的哦。”
说完以后,她转身就走,半点留念都没有。
原本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的解停云:......
这回好了。
他低头与桌上的两大盆汤对视。
只觉生无可恋。
几碗下肚后,解停云再看这汤都要吐了,一边在心里暗骂闲的没事非要给他送汤的父母以及兄嫂,一边像是在缓和自己的胃目光到处乱瞟,终于,他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便候在门外的解风,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喊他进来。
得了传唤后的解风进来以后先是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抬起头后被桌上的狼藉下了一跳,再去看自家小侯爷时,只觉对方的脸上写满了算计与不怀好意,他下意识就想拔腿就跑,不料解停云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一般,立即从座上起身,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解风啊,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好像一直都不知你身体情况如何,看看你这小身板,这么些年真是受苦了。”
说着,解停云转身看向了桌上还剩了一多半的汤,笑着开口:“你也该好好补一补了。”
解风:“......”
......
有人的院子一片祥和氛围,有的人的院子就注定鸡飞狗跳。
解停修刚刚从外面回来,甫一进院子,就已然察觉到了不对,平时这时候院里的下人都在忙着打扫,不至于一点声音都没有,而眼下静得几乎诡异。
他按捺住心中的那点浮躁不安,抬脚继续向前。
到了屋前,解停修这才明白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如今地上跪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跪在所有人最前面的是个丫鬟,像是还在发抖,战战兢兢的模样,大气都不敢出。
解停修只看了一眼就已经认出来了。
这丫鬟是早上奉了妻子的命令,去给他弟弟添堵的。
眼下这般,多半是堵没给旁人添上,反倒是由她给带了回来。
果不其然,坐在屋门口长廊下的陈令容一脸严肃模样,眼中怒火与冷厉交织在一处,身边随身服侍的丫鬟手里正端着被原封不动送回来的乌鸡汤。
而下一瞬,几乎没有半点预兆,那汤被兜头淋在了跪着的那丫鬟头上,一路沿着流遍了全身。
但她只是无声地跪在那里哭,一声都不敢发出来,其他人也是低着头不敢看,更不敢大喘气。
解停修见了以后微微垂眸,他并不想一大早上就看到这些平白无故影响心情,于是只当做没见到一般,转身走远了。
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又重归以往的忙碌,所有人几乎该如何就如何,若不是方才解停修亲眼所见,怕是都不知今日还发生了如此大事。
也不知那丫鬟被如何处置了。
念想一旦冒头,便一发不可收拾,于是进了屋后,解停修也似不经意间提起了那丫鬟,就像是对今早送汤举动做出一个普通的问询一般自然。
陈令容不疑有他,冷哼一声便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三个院子都派了人去送汤,偏偏只有她无功而返!”
解停修闻言淡淡抿了口茶。
“三弟一家收了父亲母亲还有二弟送去的汤,偏偏没有收我们的,你将这归咎在了一个丫鬟身上?”
陈令容一愣,恍然间想清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你是说......他们是故意的?”
解停修点头。
于是陈令容的怒火很快就转移到了温宴初与杜柔的身上,见她一直喋喋不休说个不停,解停修脑中想的却是今早瞧见的那道惊惧间柔弱的身影,不动声色问道:“丫鬟如何处置的?”
陈令容话音一顿,轻嗤一声:“知道你礼佛不打人也不杀生,只是把她先关柴房了,这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自然是发买了才好。”
“嗯。”
解停修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又继续喝茶了。
傍晚时,从解停修院里偷偷送走了一个丫鬟,罩着麻袋,看不清长相。
解风回来汇报的时候,只说身形看着有些眼熟,但也不知究竟是谁,那丫鬟到底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