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褚行云也已登上江篱的佩剑。
“我们也走吧。”姜时月瞅了眼这个徒弟。
上次没仔细看,这次看来,他面容真真生得极好。
不同于褚行云的飘逸贵气,他的面容更深邃大气,但并不冷酷,如最好的墨笔沾了最上品的墨汁,恣肆勾勒。
五官硬挺,眉峰如青山浓烈,却有双很吸人的眸子。大而明亮,睫羽浓密,正色时英俊凛冽,但笑时,又会显得有几分柔软无辜。
生气阴沉时,则狠厉暴戾,满是桀骜锐气,令人胆寒。
不过最后一种,姜时月只在后山初遇时见过,还是一闪而逝。
大概只是错觉,她不会这么碰巧好不容易甩掉反派,又碰上个白切黑徒弟吧。
原著中除了那个反派逆徒,也没提到有其他弟子是什么反派。
估计这个新徒弟,只是个路人炮灰吧。
姜时月很满意,她就喜欢路人,离主角、反派越远越好。
这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把自己给坑了……
“无情。”
无情出鞘,冰冷柔和的剑芒横在脚下,。姜时月准备驭剑回峰,脚刚踩上剑身,察觉到自己漏了什么。
新收的徒弟抿着唇,镇静地望着她。
眸色水润,似有一丝无辜:“师尊,我不会。”
姜时月顿悟:“哦对你还不会驭剑,我改日教你。来,先上来吧。”
无情剑就那么长,姜时月往前站了两步,示意徒弟跟在自己身后,可是迫于剑身长度,封照炎离她离得很近。
姜时月感觉到身后人的体温,烈火般咄咄逼人,却也按捺住不适感,关切道:“你可以抓住我的衣袖,防止掉下去。”
见弟子不动,她蹙眉:“必须拉,你想第一天就摔下去成为尸体吗?”
封照炎眸色幽深,堪堪伸出了手。
少女一身浅衣,站在神剑上,宛若仙人。
苍白的五指探出,轻轻攥住前方之人被风扬起的袍袖一角。
很,软。像攥住一朵云。
*
无情极快,很快两人便降落在了七峰。
说来也唏嘘,多年前魔道势盛,正道苍生在那场大战中损伤无数。当时最强的太玄宗更是以一当百,损伤无数,最优秀的门人几乎都殁于一役。
直到现在,太玄都人丁不足。当年鼎盛时期的七峰,如今只剩下主峰、三峰、五峰,还有七峰。而七峰更奇怪,只有姜时月一人。
江篱更是喜欢拿这事攻击她,说七峰就是为了让她当峰主才存在的,根本就应该被合并。
姜时月随便拉开一间弟子居屋,屋内许久无人居住,一片灰尘,陈设更是简陋无比,卧榻上连被子都没有。
“这里屋子很多,你可以随便选一间住,只要别占我的书室和卧房。”
“然后明天吃饭呢,我会带你去主峰吃。今天不早了,你先休息把。”
姜时月肃然交代了一通,自认为是个很贴心的师尊,连吃饭都交代了。她爱吃,可惜懒得做,定然也不能让弟子挨饿。
交代完姜时月就转身想走,封照炎突然道:“师尊。”
“嗯,还有事吗?”
漆黑水润的眸子盯着她,像种探究,又低声道:“没什么。”
姜时月回了自己卧房,懒洋洋地靠在榻上,吃早上从主峰食堂那里打包带回来的点心,继续看师徒禁断的话本,好不自在。
反派被她摆脱了,现在纯粹看看打发时间。
只是想到往日宁静的七峰多了一个人,她有些不适应。
“那弟子偷偷摸入师尊的房间,翻身上床。师尊大惊,怒斥徒弟无法无天。徒弟笑得肆无忌惮,满是关怀道:‘我若不在,谁为师尊取暖’……”
看着看着,姜时月越发不自在起来,甚至有些自责。
唉,你这个师尊是怎么当的?
连床被子都不给徒弟,山上霜寒露重,徒弟刚开始修
行,要是寒气入体怎么办?
她在榻上翻来覆去,越想越睡不着,越想越骂“你真该死啊”,最后还是决定起身去看看。
封照炎选的屋子,离她不远也不近。
屋内全无灯火,一片漆黑,看来是已经睡了。
姜时月抱着自己的被子,犹豫再三,还是悄悄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救命,她怎么感觉自己像在做贼。
还是那种在暗夜出没的采花贼。
门发出嘎吱的极轻声响,床上人的躯体微微颤动了一下。
终究,还是来了吗。
手按住他,贪婪粘腻的目光从头到脚扫过他身上,似乎令人厌恶的东西,在他身上窥伺舔舐。
那面容明艳,呼气如兰,吐出的热气浇在他胸膛,眼波如丝,手指轻佻地在他锁骨打转,亲昵地叫着没有人叫的名字。
“封炎,你醒着没?”
第5章
想要的就是这些?领他奔赴“极乐地狱”?
封照炎卧榻靠里侧的嘴角,勾出嘲弄狰狞的弧度。
外袍为被,里侧的手,悄然无声又紧紧攥住了一把利刃。
匕首毒光一闪。
屋内静谧恬然,只有姜时月极轻的脚步声。
她轻轻唤了声徒弟,无人应答,似是已经睡熟。
月光透过半开的木门,淡白如沙,缓缓流淌。
借着月光,她看见封照炎端睡在卧榻上,双目紧阖,鼻梁高挺,秀唇轻闭。俊美的面容在夜色中少了几许明亮炙热,多了几丝柔和神秘,像是烟波旎旎,魅惑勾人。
他身上内衫外搭了件薄薄的衣袍,在高山寒夜里显得无比单薄。
姜时月越看越摇头,心里大呼自己真是残暴无情。她无情,她没有心!这床上连个枕头都没有,这个师尊做的真是磕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