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月像被只狗子粘住滚来滚去，眼瞅着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她忽然悄悄举起右手，狠狠砸在封照炎后脑勺。
直接给人砸晕。
重重的身躯倒在姜时月身上，姜时月被压得喘不过气，一把将封照炎推到旁边。
可真是要人老命了。
一会儿恨她入骨，现在又爱得发狂，幻波卷为了促cp，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等等，她明白了。
她知道通关的条件是什么了。
“幻波卷，我知道怎么样离开这个幻境了。”姜时月对着空气道。
空气中出现熟悉的孩童的声音：“是什么呢，姐姐？”
她知道需要冲出原剧情设定，唤醒封照炎的神智，防止他沉溺话本中，一辈子按话本人物的设定过活。可幻波卷一直在提示她，答案就在字里行间，那么，冲破这个幻境到底需要什么？
这是个话本，两个人相爱的话本。
那么核心就是，打破两个人相爱的剧情走向。
她思路是对的，不碰男主，改变合欢宗喜欢双修的习惯，防止走向原剧情。其实核心很简单也很直接，不让男主喜欢上自己。
防止幻境中的男女主发生火花，便可冲破这个话本。
她实际也是这么做的，就差临门一脚了。
“幻波卷只有两种结局，沉溺其中迷失神智，或者冲破幻境唤醒神智。我该问的不是如何才能唤起他的神智，而是如何摆脱原剧情对我们关系的影响。”
“比如现在，我该问的问题是：情蛊怎么解，怎么解除掉他生出的喜欢，对么？”
空气中沉默了半晌，那稚嫩的声音嘻嘻笑了。
“嘻嘻对了哦，姐姐真是个特别。能在我的幻境里保持神智，走到现在也没碰男主一下。要是碰了，你可就走不出去了哦。”
额，这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被拉进来的可是她跟她徒弟，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对自己徒弟下手，哪怕是在幻境里。
“那情蛊怎么解？”
空中飘下一张纸，像是从书卷中撕下。
幻波卷给出的信息是，清灵水可解虚妄爱憎。而清灵水就藏在荒域中的大泽下，需要潜入泽底才能找到。
“姐姐要去吗？那里可是很危险的哦。在幻境中身死，人可就再也出不去了。”
姜时月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我一定会，带我徒弟走出这个幻境。你看好了。”
*
地宫深处，火光熊熊点亮了整个广场。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睡着，沉溺在一场不会醒来的梦境中。地宫里安静得只有火把噼里啪啦的声音，忽的一阵疾风刮过，像是一阵风卷了个什么东西进来。
妖物显性，竟是只姜时月他们之前见过好几次的魍魉。魍魉抓住了个男人从一条隐秘的通道下来，将昏迷的男人甩在地上。
脚步声走近，只见宽大的衣袍上是个笑眯眯的男人。腰肥臀圆，脸上堆着满满的肉，笑吟吟地走在地宫里，那脸上的肉是如此之多，只要一笑便将小小的双眼挤作一团。
若是江篱他们在此处，便会发现这人正是千泽宫的右长老。
“哎呀看看今天又有什么好货色了。”
他走到被丢下来的男人身边，伸脚踹了踹，将男人翻面过来，“哎，不怎么样。那今天该找谁呢，嘿嘿。”
他一如既往地笑，只是若是外人在此处，会发现他笑得比往常更肆无忌惮，满脸的油腻恶心。
脚步最后停在封照炎面前。
少年的睫羽动了动，眼皮竟艰难地撩起来。
“你小子还有意识吗？倒真是意志顽强。呵呵，也只有你这么大胆，居然敢逃出去，还当上了什么太玄七峰首徒……呵呵，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你还不是回来，乖乖地任我鱼肉！”
右长老还在笑，却显得两面三刀。
封照炎睁开眼，意识半模糊地认出眼前的人，眼中是锐利令人胆寒的阴郁。若不是还被捆着，哪怕眼前的右长老怕是也会退个两步。
“看这眼神，这么厌恶这么锐利的眼神。这大概就是我欣赏你的原因吧，像是能把任何东西踩在脚下的眼神。你这孩子，才半点大，却有这种傲气，这是随了谁呢？”
“你的母亲？父亲？哈哈哈，可是你只是个可怜虫，可怜虫啊！”
右长老仰头大笑，笑声在地宫里显得格外清晰突兀，他却毫无掩饰之意。
吵，好吵。
是什么杂碎在吵。
胖子恶心的笑声，和那些无处不在的脑海里嗡嗡作响的沙沙声，快要把他淹没了。
“可怜虫，他居然骂你。”
“恨吧，你难道不恨吗？”
“接受我吧，接受我的力量，把他杀掉！”
“杀掉！杀掉！踏平千泽宫！”
两股力量似在拉扯，封照炎的眼皮剧烈地抖动着。他合上眼，可怜虫？
那些阴暗粘稠的记忆开始翻涌，暗无天日的地宫，被日复一日地锁在铁架上……来来去去的恶心的面孔，恶臭的呼吸和贪婪的眼神，想要把他拖入地狱。
不服从就只能毒打。
他遍体鳞伤地逃了出去，带着汹涌燃烧的憎恨。
不恨吗？
他发过誓，要将这两人身上的肉一片片切下来，把他们的手指一根根剁掉，把他们的眼珠子一点点挖出来。
右长老还在大放厥词：“你为什么不乖点呢，明明乖点就能少自讨苦吃。哎，以为逃掉就会好起来吗，天真！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坏孩子啊，坏孩子！”
其实，幻波卷似乎真的用了人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