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着眼前的褚行云，他恍惚感觉到了什么。
那惊人的，悲伤。
行云这孩子，一直都这么迷茫的吗？
背负这么多，也许真的很累的吧？
苍术的眼中涌起湿意。
将死之时，他不由也产生了一丝迷惘。对于最重视弟子的魔化，他始终是不甘的。
自问道心，他从未觉得自己有错。他严厉、冷酷、不近人情，可是在这颗求道之心上，他自认不差于任何一个人。
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呢？
“行、行云……”
“对、对不住啊……”最后几个字是轻飘飘说出来的，他甚至都没说完想要说的话，就失去了气息。
是师尊疏忽，没能早日发现你心里的悲伤。
如果能早点发现，也许就不会让你心里的悲伤扩大至此。如果，能早点做些什么该多好。
这样的话，没有说出来，也再也不会有人听到。
褚行云肩膀抖动着，笑得黑暗无比。大笑过后，他再度变成面无表情的模样，脸上是干涸的血渍，周围的魔纹又加重了几分。
师尊死了。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师尊。
第81章
“师兄，最近可有什么事发生？”
魔宫一角，姜时月掏出传讯符，小声和裴少恒说着最近的情况。这里是一处无人问津的花园，她藏在杂草之后，声音说得极其小声。
唉，谁让封照炎把她的卧房下了禁制，她找了老半天，才找到一个身边没有其他妖的地方。
“时月，我们联系各大宗门查阅古籍，天山那边找到了线索。你在南海看到的那头妖兽，叫做阴虚妖兽，据说有跨越人界冥界的能力。”
“但阴虚妖兽是上古妖兽，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听说，关于它的记载还是在一本很古老的典籍上。”
跨越人界与冥界……
姜时月沉思着，如果典籍记载为真，封照炎要这个妖兽的魔牙是做什么用呢？
“时月，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你徒弟回心转意了吗？”
姜时月讪讪解释了一番，着急道：“再给我一些时间，封照炎他不是个不讲事理的人，他会回心转意的，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一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封照炎放纵恶意般的举止，姜时月有些头痛。
但是，好歹他们不会再恶言相向了，已经是一种进展了吧。
徒儿心中肯定还是有她这个师尊的，没有把她当做透明人。
她不想对封照炎动手。
她的，徒儿。
朝夕相处的人。
裴少恒给姜时月鼓励了几句，最后提到了苍术：“师叔这些天一直在魔域之门外等待，想等褚行云露面带回太玄，昨天到现在还没有传讯回来。时月，你好好保重，保护好自己，有消息我们用传讯符联络。”
还没来得及告别，姜时月听见一句尖厉的叫喊：“你在跟谁说话！”
眼疾手快地，姜时月直接将传讯符化为飞灰。
只见眼前来了一个头发紫色的妖物，他的脸上缠着紫色的魔纹，倒三角眼里泛出冷光，宽松的衣袍下露出一条狰狞的蛇尾。
姜时月勾勾嘴角：“自言自语，打发时间。”
“呵，打发时间？分明就是在谋划着什么吧！”
砰——
蛇尾猛地朝姜时月砸过来，被她避开，在地上砸出拳头深的大坑！
这个妖物，很强！
“让我杀了你，替尊主了结你这桩隐患。”
那蛇妖蛇尾裹着妖力，宛如铜墙铁壁排山倒海朝她砸过来，姜时月召出无情格挡。
这里是魔域，她本不想闹事，但敌人就在面前，不得不战。
两人激战，花园里杂草被妖力和灵力切碎散落，闹出很大的动静。
“哈……”
见蛇尾每次攻击都被姜时月挡回去，那蛇妖张开嘴巴，瞬间变成血盆大口冒出一股紫色的毒气，那毒气浓郁，一瞬间遮住了姜时月的视线。
抓住这个时机，蛇尾再次袭来，犹如粗壮的利剑朝姜时月劈下。
姜时月正屏住呼吸，须臾间看到紫色的浓雾里有什么东西再次袭来。
很快！
快到她简直要来不及闪躲。
电光火石之间，轰的一声，是两股力量相击发出的轰鸣。来的力量很强，几乎是压倒性的，蛇妖的蛇尾猛地缩回去，发出惊叫。
这个熟悉的气息，是……
下一秒，姜时月的腰被一只胳膊揽住，人被猛地带离这片腥甜的毒雾。
只是一瞬间，人已经来到了正常的空气里。
腰肢被紧紧揽着，姜时月半个人靠在了黑色的胸膛里，嗅到了熟悉的清香，侧眼看去，看到封照炎锋利阴郁的眉眼。
“魔宫里胆敢动手，想死么？”封照炎的视线冷冷的，盯着对面的蛇妖，声音令人胆寒。
蛇妖行了个礼，似是现在才想起来魔宫内有不能动手的规矩，紧张地解释着：“魔尊殿下，我，我……”
不仅是违背规矩令他胆寒，此刻他们魔尊身上散发出的浓烈魔气更是令他胆寒。糟了，他不会像乌翼那样死无全尸吧？
“滚。”
但魔尊好像今天懒得花时间搭理他，蛇妖忙不迭点头，赶紧走了。
封照炎侧头看姜时月，嘴角勾起嘲讽般的笑，“来魔域久了，架不会打了？”
“……怎么可能，我是谁。”她能搞定的。
姜时月瞄了眼身后，闷闷道：“放开。”
揽住她腰的胳膊像是一具铁钳，连带着触碰到的地方也燃起一丝温度。
封照炎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撒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