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被猛地拍下。
而妖物也须臾间从愣神中回神,一个下腰,身子如飞星般移出去,两段长袖如轻纱扬起,却如刀刃般刚硬狠锐,直往封照炎挥去。
“你骗我!!”
眼中的恍惚已经消散,变得怨
毒无比,赫然现出妖物之态。
“封炎——”徒弟才刚入门,哪能在妖物袭击中全然而退,姜时月立刻召出无情,将那两段衣袖狠狠撕扯开。
衣袖断开,剩下的衣袖像吃疼的树枝般缩回,而妖物也已撤到庙门处。
姜时月手握无情,锐不可当地迎面击上。
那妖物却机敏地紧,抓住男人的衣领,沙包般朝着姜时月飞来。那男人惶然不已,眼神却还留恋地追着妖物,“芸姑娘!”
姜时月当然不能伤到这人。这男人满脸写着鬼迷日眼四个大字,眼睛发青,身形消瘦,大概就是求助的孟姓妇人的丈夫了。
姜时月避开,那人惨叫一声撞倒在地,姜时月往外奔去,只见冷雾缭绕,淹没了破庙的后方,妖物的衣袖最后隐没在雾中,雾气也瞬间消散。
封照炎也已持剑追上来,“师尊。”
这妖物似乎不喜硬碰硬,也没太过招就逃了。
“她似乎不想恋战,刚刚应该是被符咒伤到了。”姜时月分析道。
“我们还追吗?”
“暂时不用,妖气已经消散了。她可能用了什么术法,要是不主动现身我们很难找到。”
逃掉了么。
封照炎不动声色地撇了下嘴角。
他原本想作壁上观,借刀杀人。
可是似乎没碰到强大的妖物。看来,还是得亲自动手……
*
姜时月打量了那男人几眼。
由于男人冲进来吼了嗓子,妖物瞬间找回了警惕,却也没完全避开攻击。
哎,这个男人。渣男,还破坏他们的行动。
男人已经颤巍巍地爬起来,吃疼地哼唧着,拍拍身上的灰尘就要往破庙后面钻,嘴里还不住念叨着“芸姑娘”、“芸姑娘”。
姜时月喝住他:“你可姓张?你妻子是孟氏,你家孩子叫小宝,他们让我们来救你回去。”
“救我?”那男人像是喝多了般,大概是身中魅惑之术过久,“我不需要你们救,我要跟芸姑娘在一起!”
这么上头?
姜时月拧眉:“芸姑娘,你可知那是妖物?”
“芸姑娘不是妖物!是那个臭婆娘,她嫉妒芸姑娘比她年轻貌美,恨我只宠爱芸姑娘,才说什么芸姑娘是妖物……”男人骂骂咧咧的。
姜时月蹙眉,封照炎的脸色也有些沉。
抛下妻儿不要跟妖物在一起,还反过来诋毁自己的妻子,这种男人,姜时月甚至有些不想救。
对恶人她往往不给什么面子,冷道:“住嘴。你妻子抱着生病的孩子求我们救你,你说这种话,你还是人吗?走,跟我们回去。”
男人铁了心,狠狠道:“我不回!”说着就往庙里钻,被封照炎挡在前面。
冷冷的眸子,只一眼,凛冽如刀。
男人本能地避开,干脆就坐在破庙门口:“我不走,反正我是自愿的,你们谁也别想拆散我和芸姑娘!”看架势是打算继续留在这破庙了。
多说无益,姜时月朝封照炎努了努下巴:“徒弟,带走。”
直接打晕带走。
将男人挪出破庙,姜时月再往破庙走。
可果然如预料的一样,只是座断壁残垣的破庙,没有任何人烟,那妖物应该是不愿现身了。看来还是先将男人带回去再说。
刚出庙,庙旁的树边却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谁?”谁在这里偷看。
姜时月一剑劈了出去,只余了一分力,一个灰褐色的人影滚了出来。
是个浓眉大眼,看起来有些许稚嫩的少年。
他捂着膝盖对姜时月讪笑,尴尬地挠了挠头。
“师尊好。”
“……师尊?”封照炎似笑非笑地看了姜时月一眼。
“小寺?”姜时月也有些错愕。
她那不想修仙,于是遵从她的建议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地跑下七峰,嘴里还大喊着“好可怕”、“妈妈我再也不要修仙了”的四徒弟,何寺。
四徒弟是个家里条件不错的富商之子,富商觉得自家儿子不是个读书的脑袋,家里这辈子也也衣食无忧,不需要儿子再拼命打拼。
又听招生的太玄宗门人说自家儿子天资不错,便连绑带骂地送去修仙,指望着儿子长生不老,别把这辈子虚度了。
可四徒弟无心修仙,姜时月也不想收徒,便给他出了主意让他下山。
“小寺,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回家了么?”还穿得如此简单,原本的富商之子现在衣着朴实,像是被打劫过一般。
何寺站起来,有些委屈道:“我爹娘气我不争气,我想着先住在外面,等他们不气了我再回家。住了这么久,我身上的银子全都花光了,衣服也当了。”
原来如此,还怪凄惨的。
姜时月对封照炎介绍道:“封炎,这是我之前的徒弟,何寺。”
“哦,是吗?师尊还收过徒弟。”封照炎口吻轻飘飘的,斜睨了一眼姜时月,看得姜时月心里很微妙。有种“我竟不知”的意味。
不知道为何,姜时月突然有种自己是花心大萝卜的感觉。
怎么回事,这种负心汉般的感觉是什么!
何寺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对封照炎灿烂一笑:“这是师尊的新徒弟吗?你好,我是七峰主曾经的四徒弟!”
“四徒弟啊……”封照炎慢悠悠地念,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皮笑肉不笑般,“师尊徒弟可真多呢,我也只不过是个五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