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照炎旋即淡定自若道:“我从少年时便上太玄,拜入师尊门下与师尊朝夕相处,所熟悉信赖之人只有师尊而已。外面的世界太纷杂,我恐怕不好与外人相处,只有师尊,我只愿意接触师尊。”
好像在说他是朵单纯的社恐小白花。
这解释倒是也说得过去。
姜时月脸色变了又变,从感觉徒弟是不是在“示好”的震惊,到听到解释后的恍然与疑惑。徒弟现在说话怎么大喘气似的?
“所以……”封照炎放低声音,挤出一个灼然的笑,如地狱中的神明用那种好听的诱哄的口吻道,“若是结为道侣的话,我只愿和师尊结为道侣。”
姜时月瞬间感觉脸烫得厉害。
是玩笑么。
封照炎用的是那种玩笑般无害的口吻,可姜时月却仿佛被燎原的火舌舔了一口般,立刻移开了眼:“胡闹!”
她有点气愤,却是别扭地不敢再看封照炎了。
看得她心慌。
等等,这家伙,居然敢捉弄师尊了。
气,好气。
“不许开玩笑!再说这样没大没小的话,为师可要罚你了。”她正色道。
没错,她才没慌呢,刚刚慌的那个人不是她,她可是太玄的七峰主。这样闹,她可要教训上几句不可。
于是姜时月以师尊的身份教训了封照炎几句,见封照炎都乖乖地应好,才放过了他。
肯定是……错觉。
徒弟怎么可能对她那样。
可她心里却依然觉得有些奇怪。
某人在她走后,却微微扬起了嘴角,似已经将猎物困在网中的毒蜘蛛一般,一点点的,将猎物包裹缠绕到无法呼吸,无法逃脱。
师尊紧张了呢。
她应该也能感觉到他意有所指吧?某人开始越来越不装了,逐渐亮出自己的獠牙,自己那……可耻的,欲望。
她,会感受到的吧。
某人轻松地迈开步伐去准备接下来的事去了,心情像是好极了。
*
而后便是两日后的第二次问责大会。
姜时月与封照炎赶过来,他以裴照的身份道:“弟子,确有异议。”
“哦?你有什么异议?”长老们威严十足道。
“弟子有话要禀报。其实,李思雨思慕的并不是长衍仙尊,而是我。我们二人,互相心悦对方。”
“……”
“什么?!”
“你与李思雨两情相悦?!”
长老们错愕不已。裴照一向是副掌门的得意弟子,修行用功、做人懂礼,在这样的场合公开说自己有异议已经实属特别,而他说的话更是让人震惊,居然说李思雨和他互相心悦。
这李思雨倾慕自己师尊已经闹得够大了,现在又凭空冒出了一个裴照,这都是什么事。
长老们脸色五彩纷呈。
凌长衍更是绷紧了身子,满脸森寒地站着,竟是无比冰冷地看向封照炎:“你说李思雨喜欢的是你,有何证据?”
掌门瞅了凌长衍一眼,眼神复杂。
呵,男人。
现在质问起裴照来了?
对方喜欢自己的时候不愿意承认,对方说喜欢别人了又不甘心。
男人,啧啧。
这种性子,难怪只能等李思雨死了后追悔莫及,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姜时月上前,不卑不亢道:“我原以为那小像画的是长衍仙尊,直到听到裴照一个人在说话,他说没想到自己和李思雨的定情之物竟会引起长老们的误会。”
古代的画像写意,倒是有转还余地。
“裴照脸皮薄,一时间不敢告诉掌门。但见到李思雨受这般折磨,他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否则李思雨白白承受大逆不道之罪,也碍了长衍仙尊的威名。”她继续添火。
封照炎也配合道,声音掺上几分悲伤与自责:“我与思雨只是弟子,本不该在这时谈情说爱。只是思雨为了维护我,甘愿受这样的刑罚也不愿开口将事情揽到我身上。若我再不站出来,实在有负于她。”
凌长衍冷嗤一声:“你也知道?”
不知道是在问第一句,还是在问第二句。
但冷峻外表下,姜时月还是听出了某种微妙的愠怒。
豁,他难受了?
得让他更难受才行。
掌门则咳嗽道:
“罢了长衍,让弟子们说清楚吧。”
言下之意,求他别闹了。
说真的若是裴照与李思雨是一对,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徒弟肖想师尊的事一下子被解决,天大的事没了。
可长衍还在问裴照有什么证据,这是在做什么。
弟子发疯,作为仙尊可不能跟着发疯啊。
“阿照,你、你怎会做出这种事?!你若是与那李思雨真的两情相悦,又有什么不好的?各大仙门道侣多的是,为师做主让你们在一起便好了,难道还会将你们统统赶出凌云门不成?”
副掌门也开口了,语气里有几分责怪但实则护犊子的意味。
像是在责怪徒弟怎么这种大事不找自己商量,还当自己是亲近的师尊吗。
封照炎低声道:“徒儿不孝,怕人微言轻,才不敢说。”
“欸,你这——弄的像什么样,还不快给掌门长老们赔罪?”
长老们一阵喧哗,最凶的三长老道:“小辈胆子小,竟是闹出这种事!”语气虽然凶,但倒是也没有责罚之意。
见长老们点头沉吟,姜时月知道大概稳了,朝封照炎努了努下巴。
第一把火燃起来了,现在得燃一把更猛烈的火才行。
封照炎跪下喝声道:“弟子知错,眼下李思雨因为弟子已经声誉被毁。弟子不孝,想对思雨负责,请掌门与师尊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