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说实话要去见掌门，她还是有点忐忑的。她怕掌门眼力尖，一下子就看出她不是原来的姜时月。
还好她穿过来时掌门已经闭关了，要不然也许她早就会被发现。虽然她不是什么夺舍的恶灵，但要是被发现应该也会很麻烦。
“师兄，我……师尊他，方便我去打扰吗？”
裴少恒轻笑，眉眼卓如芳菲：“师妹这是近乡情怯吗？”
“……”她想逃。
裴少恒朝她笑道，目光似有深意：“师妹不要怕，不会有关系的。师尊一向很喜欢你。”
她想逃，但逃不掉。
没办法，姜时月便去探望前掌门。她还带了些好吃的茶点，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再说人的性格会有变化也很正常，这已经六七年过去，即便她性子与原先有区别也没什么关系。
主峰后清幽的小山中，几座木屋，这便是清河道人闭关的场所。山后有一道瀑布，水声清冽昼夜不曾停歇。
清和道人须发皆白，是个清瘦又目光睿智的老人。一看便有掌门风姿。
“时月长大了，比以前又高了些。”清河道人微微笑着，对姜时月说起话来慈眉善目，充满师尊对徒弟的关怀之情。
“师父……”不知道为什么，姜时月忽然觉得眼中有点酸涩。
莫非这是原主对前掌门的徒弟之情吗？难道原主还藏在这具身体的深处吗？
“是啊，时月如今也收了徒弟了，是负责任的太玄七峰主了，一定会将毕生所学传承下去。对了师尊，
我的徒弟也能独当一面了，他天赋很好又非常用功，你一定会很喜欢他的。”
不知怎的，她说起这些年太玄的事。像是见到亲人般，迫不及待地想将自己身上最新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对方。
也许是清河道人对她，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般温和亲近。
清河道人微笑着：“等我出关，一定要去看看你的徒弟。时月选的人，一定是个杰出的弟子。”
姜时月又问：“师尊，你这几年闭关怎么样，还辛苦吗？”
清河道人淡笑道：“尚可。我在这里观天观水明心，让道心纯澈下来。”
姜时月半懂不懂，因为她并不知道原主之前和师尊说过什么，心里想着也许掌门是在说道心的重要性，于是点头称是。
毕竟修行里有一颗坚不可摧的道心，是极为重要的。
这意味着对待修行和道，坚定不移。
清河道人目光犀利又柔和，似乎能看到人的心底深处，那是经过无数经历锤炼又看破尘世的眼神。
“时月，你曾问为师这是否正确，我在这里闭关七年，依然不知道正确与否。”清河道人看着亘古沧桑的蓝天，声音如暮鼓晨钟，“但我却明白。”
“我们无法做出绝对正确的选择，但我们必须做出选择，捍卫人间正道。选择了脚下的道，便决不可让任何东西动摇它。时月，这是你的使命，你可明白？”
姜时月不懂清河道人的意思，却仿佛老人灼灼目光中看到了沧海桑田，心像是被触动。
是否正确、选择？原主和前掌门是讨论过什么吗？
听起来像是他们讨论过什么问题，然后并没有达成一致。可姜时月来的时候已经找其他人旁敲侧击过不少回了，太玄内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还有使命，原主的使命就是守卫太玄守护正道吧，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使命吗？
她也不敢细问，怕原主不在的事被发现，只能低声道：“师尊……”
清河道人看着她，摸了摸胡须，叹道：“你是否觉得为师错了，还在怪为师。”
错了？是指什么？
姜时月嘴唇翕动，没有回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有时，沉默本身便拥有无数含义，倒是也够对方感受的。
清河道人叹息：“罢了，罢了……”
*
在太玄不过短短两三天，问清楚妖鸟一族的事后，姜时月便准备和褚行云去找妖鸟一族。
太玄是正道，但并非盲目仁慈。若是妖物未曾害人也许还能留其性命，但妖物已经背着杀孽，褚行云态度坚定无比，一定要亲手手刃仇人。
苍术对自己最喜爱的弟子给予了巨大的包容，他对褚行云道：“你初上太玄，我便明白你想要什么。别的弟子也会认真修行，但你却比任何一个弟子都要用功，你渴望着有天能为亲人报仇，手刃妖物。”
“行云，我一直亲自教导你提。你没有让为师失望，你手中惊雷已经除去无数妖魔，你是三峰最杰出的弟子。今天便出发吧，除掉那些恶妖！从此便解决前尘往事，专心除魔卫道，卫我太玄！”
褚行云做了个拜礼，语气坚定无比：“是，师尊。”
他眼里涌动着破土而出的杀意，这趟，他是必去不可。哪怕身死，也一定要除掉那日在侯府肆虐的妖物。
本来苍术可以一同前去，但太玄只有裴少恒坐镇还是不好，最后决定让褚行云自己去。若是江篱在，也可一同前去，只是江篱也在外除妖。
姜时月顺势提出要陪褚行云前去，“师叔，妖鸟一族人多势众，还是多几个人一同前去会比较放心。都是太玄弟子，我和封炎愿助褚行云一臂之力。”
这七峰本来就两个人，也没什么事务要处理，苍术便同意了。
太闲了，找点事做也好。
他还叮嘱姜时月，要看好褚行云，“这孩子早慧懂事，从未懈怠又天资出众，只是前尘往事依然深埋于心，时月，你一定要关照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