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应该就是这个了吧。”小五将最后一颗糖葫芦咽下,抬手敲了敲门,“有人吗?”
不多会,院门从里面打开,清秀孱弱的少年探头看着他,小声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这是方木匠家吗?”小五打量着少年,突然打了个响指,“你是方笙?”
“是。”方笙微微蹙眉,“我们见过吗?”
“没有。”小五道,“我找你们做个东西。”
“笙儿,怎么了?”方柘在院中问道。
方笙让开了门,回道:“爷爷,有客人。”
小五拿出图纸,笑眯眯地走进来。他刚要开口,却突然看到了坐在这院子里的第三个人,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你怎么在这?!”
黎翀侧头看向小五。
虽然对方没有穿着谢明峥亲卫的衣服,但他还是认了出来。
原因很简单,兵变的那天他们交过手,小五还被他坑了一次。
说起来,也算是仇人见面了。
“休沐的时候,好像也没规定我不能去个木匠家吧。”黎翀尚算稳重,也无意和亲卫起冲突。
然而,小五性子直,脾气来得也快。
一想到那天打输让对方抢先进了东宫,若不是福禄公公先一步将人带走,自己差点坏了大事,就觉得憋屈。
“你过来,我们再比比!”小五不服气道,“如果你没使诈,咱们的胜负还不好说呢。”
黎翀懒得搭理,推脱道:“大家同朝为官,严禁私下斗殴。”
小五想了想,老三好像的确和他提过这事,于是道:“什么斗殴,我这是邀请你切磋一下。”
“没兴趣。”
小五见对方死活不接这茬,顿时有点急了。脑子一热,拔刀劈向黎翀面前架起的木条,想要逼他应战。
木条炸裂,碎片四散着崩出。
一截尖锐的木头直直刺向旁边的方笙。
“糟了!”小五一惊,连忙伸手去抓,但他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黎翀抬手挡了下来。
“黎大哥,你、你流血了!”方笙急道。
“小伤而已,不碍事。”黎翀安抚道,一转头看向小五的目光瞬间冷硬了下来,“谢明峥就是这样教导你的?看来谢家军的军纪也不过如此。”
小五的气焰顿时萎了:“你、你不要乱讲主子,是我自己脾气不好。”
他将刀收了回去,别别扭扭地走上前,从怀里掏出金创药:“那个,我我、我错了,我莽撞,我给你道歉,我给你治伤。”
“你、你不许说主子。”
黎翀瞪着他:“你要道歉的人是我吗?”
小五立刻反应过来,走到方笙面前,老老实实鞠了一躬:“抱歉,让你受惊了。木头多少钱,我赔给你。”
“剩下的边角料罢了,不值钱的。”方笙慌张地摆摆手,说完也不理小五,扭头望向黎翀,“黎大哥,还是快些处理下伤口吧。”
黎翀直接将木片拔出,正要往手心倒金创药,被方笙拦了下来:“得将伤口里的木刺清理干净,否则就算愈合也会化脓的。”
小五站在角落,像只做错事的小狗,心虚又可怜巴巴。
方柘见他和自己孙儿差不多大,心软地走上前搭话道:“客人要订做什么东西?”
小五立刻掏出图纸,递给老人道:“这是我……”
他突然想起谢明峥交代过,不能暴露自己是皇宫来的,于是连忙改口道:“我家夫人要的东西,您看看能不能做?”
原本觉得小五碍眼的黎翀唰的一下扭头望了过去。
小五的主子是谢明峥,能被他称为夫人的,眼下只有一个人——皇后娘娘。
方笙见黎翀的手指在抖,问道:“黎大哥,我弄疼你了吗?”
黎翀连忙收回心神,道:“没有,你包得挺好的。”
方笙松了口气。
“这牌面像是雀儿牌?”
方柘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方笙好奇地走上前,踮脚看向图纸。
“老爷爷你也知道雀儿牌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北方人玩这个。”小五道,“不过,图上的叫麻将,得麻烦您将图样刻在木块上。”
方柘有些怀念道:“我也是北方人,儿媳是帝都的,所以迁居到此。”
黎翀在一旁听着,愈发觉得皇后不大可能是太子假扮的了。
毕竟太子殿下是个地地道道在南方长大,而且完全没出过宫的人,根本没有接触到他们说的“雀儿牌”的可能,也没道理突然想做这东西。
方柘将图纸递给孙子,问道:“笙儿,这图案你能刻吗?大概要刻多久?”
“一百多张的话,可能要五到七天。”方笙望向小五,“来得及吗?”
“没事,你慢慢刻,反正也没那么急。”小五道,“我家夫人说了,你身体要紧,不要累着了。”
“还有,他让我问问你,那个药吃完了吗?身体好些了没?”
方笙愣了下,突然反应过来:“你家夫人,是……是那位,身份尊贵的姐姐吗?”
小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情,谢明峥的交待和顾棠拜托他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同时完成。
“呃,你们能装作不知道吗?”
“我们是可以,但是……”方笙的将目光投向了黎翀,“黎大哥说,你们是同僚哎。”
刹那间,小五仿佛丢了魂似的,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今天和黎翀这事肯定得报给主子,也就是说,瞒不住的。
方笙有些同情地问道:“很严重吗?”
小五有气无力地回道:“我的人生已经没有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