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一听,立刻凑了上前,好奇道:“什么原因?”
谢明峥脱下外袍, 搭在椅背上,回道:“你之前说胡羯舞姬的话, 苏赫巴应该是听到了, 所以才发难的。”
顾棠瞪圆了眼睛, 一脸不解道:“我只是觉得她们有些可怜罢了,怎么就得罪他了?”
谢明峥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是那个打败了他们的国家的皇后。”
“对于苏赫巴来说, 或者对于很多人来说, 敌人的怜悯,可比嘲讽还刺耳。”
顾棠回过味来, 自嘲道:“你说话真客气,这哪是刺耳啊, 这叫虚伪得让人恶心。”
谢明峥摸了摸顾棠的额发,道:“我知道你并没有那个意思, 你是真的在惋惜。”
因为你从未真正意义上的,站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的任何一方。
“而且,他只捡了你我知道的暗暗挑事, 应该也是存了心思试探我的肚量。否则,他大可选一些让我在大臣们面前下不来台的事情讲。毕竟这么多年,我也不是屡战屡胜,总有一些不愿意提起的往事。”
顾棠摇摇头:“随便吧,我就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回胡羯?”
谢明峥笑道:“那你可能要失望了,苏赫巴没那么快离开,可能要逗留一个月吧。”
顾棠讶异道:“一个月?!这时间也太长了吧,他就不怕别人偷家吗?”
谢明峥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也许,他求之不得呢?”
顾棠第一反应是,苏赫巴希望别人篡权,然后翻脸毁掉两国的盟约,但他很快就否了这个想法。
一来,谢明峥的态度不像;二来,在两国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不管胡羯掀几次桌,都逃不过战败的命运,况且下次可未必有这么好的条件。
“能展开说说吗?”顾棠问道。
谢明峥直接回绝道:“现在不行。”
顾棠听后,打了个哈欠,了然地点点头:“行吧,那等能说的时候再告诉我。”说完,摸了摸自己吃撑的小肚子,往床上一躺,“皇后娘娘现在身怀六甲,不能操劳。”
谢明峥把人拽了起来:“等小福禄打来热水,洗洗再睡。”
“不嘛,明天再洗。”顾棠眼都快睁不开了,把被子往身上一裹,“反正都弄脏了,明天一起洗吧。”
谢明峥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再强求顾棠起来:“对了,我和你说一件事,明天……”
顾棠迷迷瞪瞪地点点头。
谢明峥见状又问道:“我方才说的,你听到了没有。”
顾棠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随即将被子拉到了头顶蒙住:“听到了听到了。”
谢明峥无奈地笑了笑,由着他去了。
次日顾棠醒来时,谢明峥少见的没有起。
小福禄小声解释道:“昨个夜里,南边来了个急件,陛下处理到寅时才歇下,连今个早朝都推迟了。”
顾棠立刻放轻手脚,让福禄公公拿起干净的衣物,去偏房冲洗了下,临走前忽又返回身,嘱咐道:“小福禄,你让长喜公公去看看,如果早朝没什么重要的事,就让他多睡会,别叫醒他了。”
“天天这么熬,铁打的也受不住。”顾棠道,“他若是不高兴,你就说我让你这么干的,我指着他长命百岁陪着我。”
小福禄笑着应道:“哎,听娘娘的。”
顾棠又往紫薇宫看了眼,这才上了马车。
小五坐在车里,显然是听到了他交代的事情,调侃道:“几日不见,多了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度啊!”
顾棠坐下,抬脚踢了踢小五:“那还不恭恭敬敬地给夫人我请个安?”
小五做了个鬼脸:“这你都能喘上。”
顾棠回了个笑脸:“以后我会喘得更厉害的。”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到了工部。
往常他们点卯时,冯正早早就到了,今日却没见着。
“冯大人呢?”顾棠问道。
许文璋赶紧回话道:“冯大人奉旨接待贵宾去了。”
顾棠小声问小五道:“这种事,一般不是礼部负责吗?”
小五猜测道:“许是涉及到了工部的事务?”
顾棠其实对朝中官员的品级、职责并没有很明确的概念。既然小五说冯大人有可能去接待客人,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接待谁,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时辰后,顾棠就会因为自己这个轻率的想法悔得肠子都青了。
点卯结束后,顾棠照例听许文璋汇报了下天工坊中相关的事务。
比如谁的研发有进展了,谁需要置办什么物件,或是谁希望追加研发经费之类的。
当然,这些事情冯正他们都有进行处理,顾棠的工作就是审核这些处理结果。如果没有异议,就按冯正他们说的办;如果有,就大家开会再议。
顾棠判断的方法也很简单。
他不懂的,就按冯正说的做;他懂的,就同他们讲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今天没有要商议的事情,所以不到两刻钟便处理完了。
顾棠看了看时辰,离午膳尚早,两人就路上买了几个包子,先去了郊外的天工坊。
马车停在了院外,顾棠下了车,和小五一起进了天工坊。
刚走到内院,忽然墙外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哨。
小五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顾棠问道。
小五道:“有人找我,我出去看看,你在这等我。”
“行,”顾棠也不多打听,“你去忙吧。”
毕竟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了,小五寻思着,也不会发生什么事,就直接往声音的来处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