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用力摇摇头:这个没关系,他绝对不会同意造反的。
“唉——”顾棠看向窗外来往的人群,长长叹了口气。
真相可能没那么复杂。
也许谢明峥最初是有什么打算,后来又需要利用顾棠的身份让黎翀守城,再后来爱上他了,考虑澄清身份这事弊大于利,还会多出一堆麻烦,所以索性保持现状。
顾棠琢磨了一会,就觉得心累烦人。
他心思素来浅,也懒得纠结这些事情,给自己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便丢到了一旁。
眼下,他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啃上一口大肘子。
“小五怎么还不回来?”顾棠用筷子狠狠戳着猪肘,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不会是没有厕纸了吧。”
刚说完,就见小五扶着墙,哆嗦着两条腿走了进来。
他赶紧起身,搀着小五坐了下来。
“没带纸?”顾棠问道。
小五揉了揉腿,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别提了,茅房里放的厕纸不知被谁全扔坑里了。那里位置又偏,好不容易碰到两个经过的人,还都是姑娘家,我一出声直接吓跑了。”
“最后等到了个小屁孩,替我拿了纸,还得给他买两串糖葫芦当谢礼。”
“你也真是的,我去这么久没回,也不来找找我。”小五埋怨道。
顾棠一听,觉得特别对不住兄弟,赶紧夹了几块大肉放进小五面前的碗里,陪着笑哄道:“哎呀,我以为你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哪想到小五大侠居然会犯这么傻的错误。”
小五故意哼了一声:“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了。”
“赶紧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说话的时候,小五完全不敢看顾棠的眼睛。
顾棠也心虚,于是两个没啥心机的,谁也没发现对方有问题。
顾棠回到宫中,谢明峥还在政厅处理事务。
他泡了个澡,找了个绷带缠在脖子上,挡住渐渐浮出的淤青,随后坐在床沿边上正擦着头发,不多会,谢明峥走了进来。
不等顾棠先开口打招呼,谢明峥一眼望见了他脖子上的绷带,立刻匆匆走近身前,问道:“怎么了?伤着了?”
顾棠摆摆手,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托词:“不是。没注意碰着玉石,起了疹子。刚擦好药,怕蹭衣服头发上。”
谢明峥自然地接过帕子,坐到顾棠身后,替他擦起长发,语气斟酌道:“依着你的身子,怕是要有个五六日才能褪去。”
顾棠闻言,问道:“是有什么事情,我绑着绷带不方便?”
谢明峥回道:“苏赫巴明日抵京,签署盟约后,按例要宴请使团。”
“胡羯此次又是主君来求和归附,依着北梁的礼数,皇后也要到场。”
顾棠道:“可我明日不是休沐,贵妃替我行吗?我这不还怀着身孕么。”
谢明峥沉默了片刻,回道:“徐玖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没办法出面,等使团离开后我再同你细说。”
这么一提,顾棠突然意识到,他似乎很久没在宫中遇到贵妃了。
顾棠虽和徐玖有点交情,但也没到什么事都刨根问底的程度,自然更关心自己和谢明峥的事情:“那明日我寻个借口,早些回宫?”
“不必,你就在宫里等着吧。我会让人顶替你的身份和小五前往天工坊,小五这点掩护还是能打的。”谢明峥说完解释道,“总不能每次皇后要露面时,监察大人就有事。”
顾棠觉得有道理,点头道:“行,都听你安排。”
次日,顾棠睡了个懒觉,快到午时才起。
醒来后吃了些点心垫了垫肚子,小福禄便开始帮他梳洗更衣。
说实话,顾棠不太愿意见苏赫巴。
一方面,他坑过这货,算是结了梁子;另一方面,可能是八字不合,他就是莫名有些怵这个人。
于是下意识做什么都磨磨唧唧的。等他打扮好,前面也差不多要开宴了。
顾棠扶了扶头上的凤冠,正要说话,小福禄抢先一步打趣道:“这凤冠太不懂事了,累着娘娘的颈椎了。”
顾棠干巴巴地张了两下嘴,拍了拍福禄公公的肩膀:“孺子可教。”
小福禄笑着支起小臂:“娘娘,时间到了,该动身了。”
顾棠那表演欲顿时上来了,学着电视剧里骄横跋扈的妃嫔模样,把手一搭,掐着嗓子道:“小福禄,走着——”
福禄公公“噗”地笑道:“娘娘,您以后还是别学了,鸭子叫都比这声好听。”
顾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自个汗毛都炸了。”
这一笑,他就把苏赫巴的事搁到了一旁,心情也好了不少。
宴席设在携芳院。
正直深秋,院内采买了许多颜色各异的菊花。花盆错落有致的摆放着,配色杂多,却不显凌乱,似一条雍容华贵的锦带,将宴会的坐席围于其中。
每个座位旁又恰如其分的添置了几盆花,既能让客人远观,亦可近赏。
显然是费了不少心思。
谢明峥的亲人仅剩母亲,远在北安城;登基后,随他造反的兵将虽有厚赏,却都未曾封王;唯一能称得上皇亲国戚的,也就剩贵妃娘娘的祖父徐阁老了。
但徐阁老身体抱恙,还在府中修养,所以参与这场宴会的人,除了使团外,都是朝中重臣。
众人到齐后,长喜公公悄悄打了个手势,远处的小太监看到,立刻跑到院外将消息递出。
顾棠和谢明峥碰面有一会了,两人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待其他人都到齐后,福禄公公才上前请道:“陛下、娘娘,可以入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