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有这种事啊?”王慧秋被她盯着,眼底这时候倒是多了点心虚。
她一辈子活得都很孤僻,喜静不喜闹,过得也算无拘无束,因为年轻时和宋煜梅经历过不少尔虞我诈,她常常是唱红脸的那个,所以这么多年来面对小辈也习惯了板着脸满是严肃,无论是宋宁秋还是以前的宋霁安其实都挺怕她,可是在她年老的时候偏偏遇到了盛迦这个硬茬子。
盛迦不止不怕她,还摸清楚了她的脾气性格,还学会了怎么制住她犯轴。
“您还给我在这撒谎呢?”盛迦捏了捏眉心,“那我现在给刘姐打个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就说您对她的行为很不满意,觉得她随意泄漏客户隐私,我替您开除她吧。”
“你敢!”王慧秋急了,她对盛迦这些年也有些了解,这孩子说到那是真可能会做到。
盛迦这才抱胸看向她,“那您坦白从宽。”
“你在审问我吗?”王慧秋企图拿出长辈的款来,可盛迦不吃她这一套,“对啊,就审问您呢。您也知道我没有见过我奶奶,您和付女士我都当亲奶奶看,谁出点事我都得难受,要么您坦白,要么我开除泄漏您隐私的律师,您自己选吧。”
“我的律师,你有什么资格开除啊?”王慧秋骂道:“我带了你四年,你就这么回报我?”
“说狠话对我没用,”盛迦耸耸肩,“这还是您教我的,我是没资格开除,但是我可以开三倍工资把她挖过来再开除。您觉得呢?对了,这招也是您以前教我的。”
王慧秋指着她一瞬间有些说不出话来,显然被气得不轻,最终只能深吸一口气,“你真想知道?”
“当然,”盛迦点点头。
“那你保证我告诉你之后你不告诉别人。”王慧秋盯着她说道。
“那您觉得您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本是什么?”盛迦反问。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王慧秋嘀咕起来。
盛迦慢悠悠回答:“两年前,我想做个项目您不让,我和您对峙之后,您就和我说过这句话。”
“那后来不还是让你做了嘛,你还记仇呢?”王慧秋企图转移话题。
“您还是快点交代吧,我在首都还有个投标会呢,您什么时候说了,我就什么时候动身。”
“……”
“你爱动身不动身!”王慧秋骂道:“你威胁谁呢?”
“是首都牵桥搭线的和国外的合作项目,预计两年内将创收百亿以上。”
“好好好,我说我说!”
王慧秋绝对难以容忍盛迦因为她的原因错过这么重要的会议造成宋氏的巨大损失。
但她还是有些头疼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过了很久才吞吞吐吐地说:“是因为我准备去西北旅游一趟,小刘不放心,但是又劝不住我,所以才给你发消息的。”
“只是去旅游一趟?要去哪些地方?”盛迦可不会被她三言两语就骗到,出门玩一趟怎么可能让刘姐这么紧张,而且来的路上她看过了王慧秋的体检单,极尽详细,比她过去几十年做的还要多了十来个项目。
“就、就在盐湖啊,黄沙城啊这些地方晃一圈,然后转道再去趟西藏……”
“去西藏哪儿啊?”
“珠峰。”
“……”盛迦有些不敢置信并且抱着一点希望地问道:“去珠峰脚下看看吗?”
王慧秋此刻该说的都说了,反倒没那么心虚了,她看了眼头顶的天,突然笑起来,“不,是登顶。”
“我想这件事,想了二十多年了。”
第116章 女儿和妈妈有碰撞才是正常的
首都国际机场
盛迦昨天刚刚开完会,浅浅休息了一下就迅速来了这边准备迎接宋宁秋。
她和宋宁秋算起来应该快整整两个月没见了,上一次两人见面时是盛迦将挪威的天然气田调查报告放到对方桌子上时。
忙碌是宋宁秋的底色。
其实无论是对宋霁安还是对盛迦来说都是如此,但是宋宁秋很想当个合格的母亲,所以她会努力抽时间去陪伴自己的女儿。
但对宋霁安和盛迦显然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去对待,又或许该说,对待小孩和对待心智已经成熟的大人是不一样的。
盛迦甚至在公司也只会叫她“宋董”,公事公办,距离感十足。
宋宁秋那时看过天然气田的报告后颇为克制地夸赞了盛迦做事周到,随即让她等待自己半个小时,并且约下了她六点之后的时间。
盛迦并没有拒绝,因为宋宁秋是想同她吃顿饭,第二天她就将要启程前往非洲勘探项目,起码要出差一个月。
在包房里,两人的氛围倒是松快了些,可是更多的时间也都是沉默。
宋宁秋偶尔找些话题,询问一下盛迦的生活,盛迦从始至终都只是在回答,直到宋宁秋也沉默下来。
烈火炙烤的牛舌在空气中翻卷,宋宁秋垂眸用公筷给盛迦添菜,似乎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最终只留下一句嘱咐,“如果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妈妈。”
那一天留给盛迦的印象是宋宁秋离去的背影——她开车送宋宁秋回家之后,宋宁秋慢悠悠往里迈步的背影。
她看到了很多的无奈与彷徨,甚至还在这个尚且意气风发的女人身上看到了一丝落寞。
在宋宁秋心中,盛迦并非可有可无的人,这是她想尽力补偿却不知该怎样交心的女儿,她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懊恼。
也是那一天,盛迦最终决定做出些改变。
比起母亲的符号,宋宁秋对她来说或许更像是年少时的偶像,她无法见证偶像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产生本不该属于她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