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让我考虑一下吧,”宋霁安笑着说:“流动换房还是有点儿麻烦,我先在这里待一会儿看看究竟晕不晕船,可以吗?”
管家眼底充满着抱歉,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笑着说道:“那好,您假如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你可以先去忙,”宋霁安说道:“我们到窗边坐坐可以吗?”
管家连忙点头。
等管家离开后,盛迦观察了一圈,拉着宋霁安坐到了落地窗边,这才压低声音说道:“确实是她。”
依照管家的态度,她甚至能提出让宋霁安流动换房这么麻烦的事情,假如她们想要另一间房间,哪怕里面有客人,她都不可能这样直接地拒绝。
能住上邮轮套房的大多非富即贵,但是管家的上司是希尔达,她一定会贯彻执行希尔达的命令,哪怕是贵客她或许都会思索那么一两秒对方能否换房的可能,但她在两人提出的那一秒,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只代表,那间房间里住着她了解,并且绝对惹不起的人。
在奥普特家的船只上,能让总管这样忌惮的人唯一的可能或许只有维尔玛了。
但是她上船究竟要做什么呢?
盛迦可以摸清楚绝大多数人的在想什么,但是维尔玛做起事来不怎么通过大脑,要立马推测出她的目的确实有些困难。
不过她们说不定可以利用维尔玛的出现,加剧希尔达的紧迫感,然后趁机搜刮更多利益。
盛迦与宋霁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大概能叫做趁火打劫的笑意。
管家能这么迅速地离去,很大概率是去向希尔达通风报信,告知她们想换房的想法,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她们约定的海钓时间,假如希尔达要藏起维尔玛不被她们发现,又要照顾维尔玛的情绪不止于把她逼狠了发疯,那不管她是想用利益说服维尔玛还是用别的手段令维尔玛屈服,她可能的选择是将维尔玛暂时锁去某一间房间里控制住,然后迅速上楼找她们,令三人错开,最后再找机会去彻底将维尔玛处理干净。
维尔玛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任何罪,吃穿住行用的都是最好的,哪怕因为得罪了宋家不再被允许离开欧洲,那她也是被好好养着,严格来说,这条邮轮甚至有一半的所有权归属于维尔玛。
维尔玛能够绕过希尔达出现在这条船上,显然是有备而来,那她估计还有得闹呢,希尔达或许有应付她的方法,但是很可惜,现在她只有半个小时了,是绝对无法立刻解决这个麻烦的。
两人坐在房间里等待着希尔达上来找她们,但并未过多久,宋霁安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她们特意带来的无线微型录音器,在她们离开房间前被盛迦安置在了宋霁安房间门把手上,只要有声音就会迅速录下,然后发送至宋霁安的手机里。
这是她们为了保证有备无患安上的,主要功能是保证居住安全,反正正常人不可能会在走廊上说什么隐秘的话,假如门口站的人心怀不轨发出声响的话就能立马让房间里的人知晓。
但它反馈来的第一段音频却显然与两人对它的期盼相背离。
这段音频有整整一分钟,真正有人声的不过开头十来秒,但是听完之后,无论是盛迦还是宋霁安都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沉默中。
过了良久,宋霁安才恍惚说道:“我是不是喝酒喝出幻觉来了?”
盛迦默了默,“我也听到了。”
宋霁安扭头看她,认真道:“那你可能是吃药吃出幻觉了。”
盛迦:“我吃的是晕船药……”
两人对视一眼,像被烫到了一样,又立马挪开了视线,偏偏这段后续安静超长时间以至于令人忘记关闭的录音又循环播放了起来——
“希尔达,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姐姐!”维尔玛的声音带着些许惊慌和哽咽。
“如果你听话一些,我应该就不用采取这样的手段了,”希尔达慢条斯理地说:“你上船的目的是什么?想私自联系上盛迦?你忘了盛迦对你是如何恨之入骨,巴不得想让你这辈子都困在北欧吗?”
“还是,你其实是想向盛迦摇尾乞怜,因为你发现自己已经出局了,而我一旦解决了这件事,你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所以你已经愿意放下自己的高傲和尊严?”说着希尔达微微一顿,“就像当初宋家朝你发难,你放下高傲和尊严来求我一样?”
“我没有求过你!”维尔玛愤怒道:“那是被你恶意逼出来的!而且你根本就没有帮我解决任何事,最后帮我摆平一切的是祖母!”
“是啊,”希尔达恶意地笑了一声,“可是从小把我踩在脚下的姐姐,已经在那一晚上尊严尽失了,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原来你这么把那晚上当回事?真可笑,你如果不提,我都快忘了!你管那叫尊严尽失?明明是你在一直——”
维尔玛的声音色厉内荏,很快随着一声猛烈的关门声再也听不见。
录音又一次播放完毕,宋霁安这次慌慌张张地赶紧按下了停止,她深吸一口气,扭头看盛迦,看到的是她藏在发丝下,略红的耳尖。
“你说,会不会是我们心脏,所以理解错了?”宋霁安看着远处没有尽头的海,低声问道。
盛迦:“……”
“你想说其实这就是她们两姐妹很正常的吵架?”盛迦也盯着窗外的海面,但在这之前,她先看到了窗户上倒映着的并坐在一起却连目光都不敢接触的两个身影,她突然有点无奈地笑出声来,“也有可能,毕竟对维尔玛来说,放下高傲和尊严说不准是痛哭出声哀求希尔达放过自己,这对她来说或许也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