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宋霁安和盛迦都默契地没有在客厅提起刚刚的事,直到盛怀樱走进了房间,两人对视一眼也各自洗漱之后回了另一间房。
客厅隔音很差,反倒是两个房间之间隔了一堵厚厚的墙,说点什么旁边很难听到。
盛迦明天早上还要赶车前往隔壁省,宋霁安更是殡仪馆还有一堆事要忙,她们早早地就准备休息。
盛迦躺在地面,她抬头看着那片被自己和盛怀樱在五年前重新粉刷过的天花板,沉默不语。
床上的宋霁安背对着她,她在看窗外的那片雨幕。
这或许是两人五年来最近的时刻。
过了良久,宋霁安才淡声说:“盛迦,你想合作什么。”
“我在请求你帮助我,而你或许也需要我的帮助。”
盛迦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们彼此的对立与隔阂或许一时难以消除,可假若是为了两位母亲,那将义无反顾。
盛迦与宋霁安早已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97章 很熟悉的感觉。
“说说具体怎么做,”这是宋霁安给盛迦的回答。
她接受盛迦的帮助,也接受盛迦的请求。
她无法看两位母亲被她们撕扯着,今天夜里盛怀樱的开心溢于言表,那是宋霁安很久没见过的模样。
“宋霁安,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盛女士,也不会有人比你更了解宋女士。”盛迦躺在地上,她听到了宋霁安在床上略微翻了个身,她知道,只需要这么说一句,宋霁安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夜里两人没有再说话,窗外的雨扰得人有些难以入眠,宋霁安盯着窗外,有些发愣。
或许她其实没有想过盛迦会这样对她说。
印象里盛迦总是一切尽在掌握中,不卑不亢,哪怕那一天在别墅里和她起了争执也是与她针锋相对,她没有想到过盛迦会这样软下了语气来求她。
她不知道盛迦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显然她变了许多。
过去的盛迦无论做什么总要撞得头破血流,像把没被淬炼过的榔头,被她撞触的人会痛苦,她自己也会产生裂痕。
可现在她已经学会了婉转地说话做事,手段柔和了太多太多。
这却反令宋霁安有些陌生和不适应。
她看不出盛迦是否还有裂痕,可她知晓自己的裂痕在哪里,假如她想正常生活,要么靠自己开解,要么靠外力愈合。
前一种这五年来告诉她,她做不到,曾经她天真地觉得勇敢与赤诚能够令她打赢每一场仗,但她跌的那一跟头令她已经失去了勇气和热枕,更失去了自愈的能力。
可如果是为了两位母亲,或许她可以尝试一下和盛迦合作,就像她说的,放下对彼此的心结,互相帮助。
不止是两位母亲在学习怎么做母亲,她们也早就应该学会怎么做新的女儿。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风呜呜作响,屋子里静谧无声仿佛两人都陷入了沉沉梦境中,直到第二日拂晓,这场洗刷整个城市的雨停了下来。
地面已经湿漉漉一片,最靠窗的那颗老树上水汽顺着枝干蔓延进了房内,盛迦比宋霁安更早醒来。
这几年她的睡眠时间不超过六个半小时,无论是读大学还是进入公司,她都将自己逼得很狠,她很担心自己会因为不够优秀而令宋宁秋遭受非议,又或者令宋宁秋后悔自己的选择,前十八年的培养缺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她只能用努力去填平这一切。
大概精神紧绷了太久,此刻在熟悉的房间里醒来反倒有些恍惚,差点没回过神来以为自己还是那个生活艰难的高中生,被秘密压得喘不过气,只有在独属于自己的被窝里得以有片刻喘息与放松。
昨晚其实她毫无睡意,可陷进带着温暖气息的被褥里时,那些复杂的情绪被短暂性地抚平,竟然令她催生出了困倦与安心。
她从地上爬起来,没有惊动还在熟睡的宋霁安,客厅里盛怀樱比她们醒得更早,正哼着小调在厨房里忙活。
盛迦刚走进去就被她发现,她连忙摆摆手,“你去客厅坐着吧,我自己来就行。”
“我给您打打下手吧?”盛迦垂眸看了一眼热腾腾的高压锅,里面正酝酿出瘦肉粥的香气,是久违的味道。
“那你去盛三碗粥吧,我还给你们炸了油条,等会你也来端出去,”盛怀樱到底还是没有和她多客气,笑眯眯地从橱窗里拿了几个碗出去。
盛迦盛好粥,刚端到客厅就听到房间门的推拉声,宋霁安已经穿戴整齐,但眼底有一抹淡淡的青灰。
“一晚上没睡?”盛迦把粥放到她面前。
宋霁安的面容被蒸腾的热气氤氲得有些模糊,她摇了摇头。
这倒是没有撒谎,宋霁安原本以为自己大概很难在和盛迦同处一室的情况下睡着,更何况她本来日常就难以入眠时常要依靠酒精,在盛怀樱面前她不可能饮酒。
可是在她们短暂的交谈后,宋霁安察觉到自己似乎心口有某个地方松懈了些,多日的疲倦席卷而来,在雨幕中她难得有了几个小时的好眠。
“你看起来不也一样?”宋霁安抬头看了她一眼,实际上她上一次就注意到了,盛迦眼底的乌青并不比她这个几年生活不规律的人少。
两人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反倒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喝着粥。
盛怀樱从厨房里端着自己的做的剩下的早餐走了出来。
“还有四个水煮蛋,”她把鸡蛋摆在了桌面上,念叨起来,“前两天我特意拜托夕阳红去乡下给我拿的土鸡蛋,你看看你们两个瘦得,还是得多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