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出狱的时间只有半个月了,盛迦现在没有任何作为本来就能说明问题在哪里。
宋宁秋没有考虑盛迦在哄骗付明琅的可能,她相信以盛迦的性格,既然敢让付明琅向她和盘托出,那就必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所以宋宁秋直接地锁定了王健这个人,并且调查了他的生平,还真被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十七年前,王健经人引荐,进入了宋氏重工在景江投标的工程项目中,而在这期间他欠下了一笔高达十万的债务,就在宋宁秋生产的前三天,又或许该说是盛怀樱生产的前三天。
宋宁秋以这件事为锚点,调查了这笔借款的来源与去向。
得到了一个令她震怒的结果。
——这笔钱来自于一个南方的农民家庭,可这只是表面,电信诈骗还未普及的时候,普通人对出借存折和银行卡的不可行性还没有认知,这笔钱面上的来源仅仅是这样,再往深处调查,便能发现这笔钱更背后的来源是一家建立于2005年的借贷机构,而这家借贷机构的主要负责人在十二年前早已落网,罪名是拐卖儿童罪,当年直接执行的死刑。
他的下线来源复杂,但包括了一条最为令人瞩目的线索———亲人售卖,孩子们像商品一样被她们的父亲售卖,甚至还有提前预定即将出生的孩子这样的选项,男胎二十万,女胎十万。
宋宁秋看到调查结果时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没有想到,无论是盛迦还是宋霁安,原来在出生时就可能已经在鬼门关晃了一圈。
她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王健最终没有在交换孩子之后选择再将盛迦售卖,可此刻她无比感激上苍令盛迦足够幸运。
又或许不是上苍令她足够幸运,而是因为她拥有一位每时每刻都盯着她的好母亲。
她应该感谢的是盛怀樱。
王健那十万的去处很零散,但宋宁秋在其中发现了一笔三万多款项是进入了市医院一名男护士的账户里。
她足够敏锐,要在医院里换了孩子,没有里应外合绝对不可能,于是她又顺藤摸瓜调查了这名男护士,对方在十七年前就利用那三万打点了关系,妄图调职前往省院,但医院的科室主任和院长都是极为正派的人,她们拒绝了他的这种行为,而这名男护士因为本身手脚不够干净,很快被医院开除,并且因为偷盗医院药物而进了监狱,直到三年前才被放出来。
宋宁秋找上他时,他在街边装乞丐乞讨。
见到豪车和蜂拥而下的穿着西装的保镖们,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撒腿就跑。
宋宁秋蹙眉让人将他逼进小巷里,刘杏带人直接将他堵住,往膝盖上一踢,这人就跪在了她面前。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出来之后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他跪在地上磕头,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以前的事我没有再做过了……”
回应他的是刘杏再次踢过去的一脚。
刘杏实际上大学毕业就跟着宋宁秋,宋宁秋有了孩子之后她就去陪伴她的孩子长大,她对宋霁安情感深厚,可这不代表当她知晓盛迦才是宋宁秋真正的孩子时对一切的始作俑者感到愤怒。
她对男护士极不耐烦地说:“闭上你的嘴,不然我不介意让它再也不能说话。”
对方立马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忙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宋宁秋冷眼看他,突然开口问道:“十七年前,市立医院,你收了一笔钱,是用来做什么?”
男护士脸色立马就一片惨白,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经历,刘杏没忍住,又给了他一脚,“说话啊。”
“我、我,”他的精神仿佛突然就崩溃了,痛哭出声,“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鬼迷心窍想要一笔钱才去换孩子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接受过惩罚了。”
这一次回应他的是宋宁秋的巴掌,从小到大从未动过怒的女人此刻骤然气得浑身发抖,她厉声道:“一笔钱?只是为了一笔三万的钱,你就能把别人的孩子换掉?你知道她未来可能因为你的举动过上怎么样悲惨的人生吗?”
她并不需要对方回答什么,更不想听他辩解什么,如果可以她很想此刻就掐死这个蠢货。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问道:“三年前,有人也找过你问过这个问题吗?”
她的提问令这人打了个寒颤,那仿佛是从骨头里散发出的恐惧,他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有人找过我。”
宋宁秋松开他,冷笑了一声。
刘杏低声问:“怎么处理他?”
宋宁秋已经一边往前走一边淡声说:“他不是一直在装瘸子乞讨吗?废掉他两条腿。”
她眼底没有丝毫感情。
这是从未在长辈们面前展露的锋芒和冷酷。
甚至连长久跟着她的刘杏都很少见过她这副模样,微微一愣。
“刘杏,我要让他痛到昏厥,”宋宁秋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刘杏,“做得干净一点。”
刘杏沉声应了句好。
到了宋宁秋这个阶层,只要不是太过离谱的违法乱纪,这种私人恩怨下的小打小闹根本无法奈她如何,庞大的律师团队足够安抚住她做下的大部分事情。
这么多年宋宁秋谨守着自己的道德底线,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肆意妄为。
起码此刻她无比感激自己拥有这样做的权力。
矜高的掌权人俯瞰而来的目光表明她对这件事一定不死不休。
刘杏恍惚间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宋宁秋时的场景,没有宋宁秋或许也没有现在光鲜亮丽的刘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