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安这才回过神来,她很想扬起一个体面些的笑,但是看着盛迦胸前的烟雾怎么也笑不出来,最终也只能认真反驳道:“如果我死了,你只会拥有一个比我更强大的对手。”
“是吗?”孟叶冉看了一眼盛迦,“可这场游戏,真正执着于结果的是我们四个,你们带来的朋友不都是默认为你们牺牲吗?”
她也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她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在这个联盟开始的第一秒就预示着最后不是她们互相残杀,就是东臻与茱莉亚互相残杀,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无论怎么看都是个明智的选择,她并不觉得盛迦和玛莎红月有什么区别,哪怕宋霁安这样说,可她依旧会为没有击杀宋霁安而感到遗憾。
“走吧,宋霁安,就快到火山口了,”孟叶冉昂了昂下巴,那是她们推测的最后一个线索的目的地。
“不,”宋霁安深深看了她一眼,岛上的风不知何时在变大,刮得人头发到处飞散,竟然令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既然已经只剩下我们俩了,那才更应该亮明底牌,”她笑了笑,“我们俩到最后不是也得争个你死我活吗?为什么还要同路走呢?”
说罢,她重新戴好了自己的头盔,越过孟叶冉朝前走去。
太阳已经彻底升起,这轮朝阳那样漂亮,为她在平坦的土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她仿佛一往无前却又踽踽独行的勇者。
她知道,这只是一场游戏,她不该生气。
她从来就不是这样沉不住气的性格。
可是她忍不住。
盛迦为宋霁安牺牲,所有人都看作理所应当。
就像玛莎为茱莉亚牺牲。
就像红月为东臻付出。
她们是游戏结果的决定者与受益者。
她们带来的同伴便被默认为追随者与奉献者。
事实上,对东臻和茱莉亚来说,确实如此。
可宋霁安从未将盛迦当成自己的附庸。
她睁眼看着盛迦胸前蓝色的烟雾时,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我没有保护好她。
宋霁安没有保护好盛迦。
大概是已经这么久没有合眼,她的情绪也变得不稳定起来。
明明只是一场游戏,可在盛迦出局的那一刻,她却感到难言的疲倦与孤独。
留给她消化这种难言情绪的时间并不多,孟叶冉说得很对,此刻只剩下她们俩了,哪儿有时间去悲伤?她们付出了这么多,互相算计了这么多,这窝黄蜂玉谁也不可能放手。
还有六个小时,这场游戏就要结束了。
孟叶冉不知何时沉默着跟在了她身后,目光中若有所思,过了许久才说:“你看,这就是我选择一个人来的原因。”
“我不喜欢别人为我牺牲,我也不想在这场游戏中拥有软肋。”
所以哪怕其余参与者都带了同伴协助,她还是选择做独行侠,这样她就不用为任何人负责,也不需要任何人为她牺牲。
她讨厌欠人情,也讨厌处于被动中。
宋霁安闻言扭头看了她一眼,刚刚的情绪来得极快,去得竟然也很快,此刻已经能平心静气地说话:“你很厉害,无论是东臻还是我们,都低估了你。”
“孟叶冉,后面的路,我们就各凭本事了。”
这场游戏所有威胁生命的子弹都已经打完,剩下的时间足够她们平静地解密,寻找线索,唯一发挥作用的是她们的智慧与体力。
——
在两人往火山口前进时,作为淘汰者的盛迦正慢吞吞往山下走。
她在回忆孟叶冉去追宋霁安前对她说的话。
那时盛迦凝视着宋霁安离去的背影,孟叶冉在她身旁耸肩,“好难看到宋霁安情绪这么外放,她生气了?为什么。”
她眼底带着点玩味,接着说道:“是因为我背弃了联盟,还是因为我杀了你?”
盛迦手里掂量着自己的头盔,漫不经心地回答:“或许都有呢。”
“这种游戏,她以前从来不会投入真情实感,也不会让自己拥有破绽,她现在的心情在这种情况下是很致命的缺陷。”孟叶冉说:“你觉得我能赢吗?”
“你要听实话?”盛迦瞟了她一眼,迷彩防弹背心上的蓝色烟雾已经消失殆尽,前来接她回到庄园的塔瓦娜已经出现在山脚,她一边朝火山的反方向走一边说:“我觉得你输定了。”
因为宋霁安也没有任何顾及了。
朋友,同伴,联盟都背离她而去,这场游戏里她已经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
但她还背负着获胜的使命,这是此刻唯一驱使她前行的动力。
宋霁安和孟叶冉的体力精神实际上早就快到极限,孟叶冉觉得宋霁安情绪已经不够稳定,可她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盛迦很期待宋霁安的表现,也对她很有信心。
宋霁安不缺果断,但她的使命感总牵扯着她,她总想顾全大局,总想完美地带着盛迦一同突出重围,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这么多完美。
这一次,是她能够抛却一切,用自己真实的底色与孟叶冉硬碰硬的机会。
山脚下,塔瓦娜冲盛迦大幅度招招手,这个俄罗斯女人在风口喝了声彩,是长长的呼哨,像高空传来的鹰鸣。
盛迦往后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可没什么用,风还是会吹得一团乱,她索性就不管了,加快脚步走到了塔瓦娜身边。
“真精彩啊,”塔瓦娜冲她竖起大拇指,“盛迦小姐,你太厉害了。”
头顶的无人机预示着她们这里发生的一切,在庄园里都是可视的,盛迦浅浅笑了一下,跟着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