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筠道:“背后原因复杂,我无法知晓。但我猜测有杨虎挑唆,那晚他打头阵。”
何必又道:“杨虎不是崔廷敬手下?九宫阁幕后阁主不是崔廷敬吗?”
宋听筠摇摇头:“九宫阁中的八宫以八卦命名,但中间一个,名字叫的是‘中宫’。”
何必一怔。中宫,皇后住所。她正在想九宫阁与皇后是什么关系,宋听筠下一句已解答了她的疑惑。
宋听筠继续道:“九宫阁本是中宫已故那位,在十几年前为太子将来筹谋设立。崔廷敬是那位弟弟,依着这层关系在管九宫阁。”
何必愣住,九宫阁竟是先皇后为太子留下的一张底牌。但如果九宫阁是先皇后所立,那皇帝岂非早已知道它的存在?那对于九宫阁做的那些事呢,皇帝知不知道?
持剑的剑客,有没有可能也是别人手里的“剑”?
隔壁房间里热闹声一阵一阵。很多人的声音,话语中带着欢快笑意。有人在击鼓弹琴,也有人在唱着不知道是多久前就开始传唱的古曲。那边的热闹,与这个房间里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两个世界。
何必随口问道:“隔壁是谁们?一大早就如此开心”
宋听筠犹豫下,然后才道:“大概是新科进士。最近刚放榜,中了进士的,宴会要热闹一两个月。”说完看何必一眼,目光中有几分担心。
何必笑笑道:“那确实很值得开心”十几载寒窗苦读,一朝鱼跃龙门,实在值得庆祝。她很能理解那种心情,收到大学录取通知后,她们几个同学,玩了那整个暑假。
见何必看起来不像有事,宋听筠才放下心来。
隔壁响起开门声,接着走廊里响起两道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走路的人似乎脚下站不稳。脚步声走到她们门口,外面有一人带着醉意道:“这间何人?走,我们进去讨杯酒喝”
另有一人劝道:“你已喝了三壶,还讨酒喝作甚”
何必听到声音熟悉,正想是谁。门外一阵推搡争论声,接着有人推开了她们的门。
何必看了过去,见是杜知微。
杜知微正与那醉酒之人周旋,见门被推开,连道抱歉,抬头看到何必时一愣,喜道:“何小姐?”
何必笑着颔首回应。
那醉酒之人还在撒些酒疯。杜知微道声抱歉稍等,转身将那人送回隔壁,不久又回来。她进来时与宋听筠行礼问声好,又对何必道:“鄙人听说何小姐一案已经查明,但不知道刑部几时放人,早在打算为你设宴压惊”
何必道:“心意已经收到,压惊宴就不必准备了。我今日已宰了宋大小姐好大一顿”
宋听筠听出何必在开玩笑,配合着佯装生气,咬了咬牙道:“何必瑶你个混蛋!”
余下二人笑笑揭过话茬。杜知微中途赴宴。三人又闲聊了一阵。
聊到某事,杜知微忽然道:“差点忘了一件事!”
何必疑惑:“什么事?不会又是你夫人嘱咐你办什么事吧?”
杜知微摆手道:“不是不是”脸色微微一红,又道:“是嘱咐,却是如先生的嘱咐。”
何必道:“哪个‘如先生’?”
杜知微道:“如鹤松,如先生。他前不久向监里申请去职,几日前找到我,说等不到你,托我给你带句话。”
何必道:“什么话?”
杜知微清清嗓子,学着如鹤松说道:“小表妹,汝羡青山有思,白鹤忘机。而今不才先行寻鹤。归期莫问,有缘再聚。”
何必听到时一愣。知她者,如鹤松。宋听筠方才提到会试放榜时小心看她几次,但她志向并不在仕途,故而就算无缘科举,也不会伤心。
宋听筠忽道:“说来你能这么快洗清冤屈,也有他一份功劳。”
她又道:“你被诬告借以如鹤松之手,从如星湖处提前拿到了会试考题。也亏得是如星湖为官谨慎。如星湖前往贡院拿到考题之前,早已提前将如鹤松禁足在了自己府上。考官拿到考题,直到会试结束才能离开贡院。如鹤松既没有机会从如星湖处拿到考题,也没有机会交给你。前不久洪钟去如府取得了这份证词。”
何必闻之一笑。想来这份口供里的细节,三司之前就曾拿到,不过那会,三司的注意力应该都在崔廷敬精心准备的书证上。毕竟口供可以翻供,书证却很难作假。而崔廷敬又很好心准备的是如山一般难以动摇的铁证。
她现在确实已开始羡慕那位寻鹤之人。
结束宴席稍作整理,何必便动身去了云织家里。她来之前勇气满满,但真到了云织家门口时,却开始犹豫,几次想敲门又收了回去。
好像是实在看不下去,门房里两声轻咳,接着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
何必一惊,看到开门的人急忙道:“张叔好”
张叔看她一眼,道:“进来吧”说着已转身回去,回去时还说了一句:“敲个门而已,犹犹豫豫”
何必脸色一红,跟着进去。进到小院里,正好见到春桃从侧屋出来。春桃手里拿着行囊,似乎正在收拾东西。
春桃见到何必,眼睛一亮喜道:“小姐来了!”
何必点点头,又道:“以后不用喊我小姐了”
春桃疑惑:“那喊什么?”
何必想了下,也没想到什么好称呼,道说:“算了,你想叫什么都可以”末了又道:“我想了很久,既然你不喜欢‘春桃’这个名字,那以后改名叫‘桃然’如何?”
春桃喃喃道:“‘桃然’?”
何必道:“对,桃然。人面桃花相映红。这可是我想了很久的!”沈桃然,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