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们来京城的第二场雪,前一场仿佛就在昨日。回想起那夜,傅流云的嘴角便带了笑意。
“姑娘,你也是一个人啊?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一起守岁如何?”声音依稀在耳畔响起。
若非良人,为何要破她心防。若是无情,为何要将她拉回人世间。
傅流云转身望向何必,心思百转千回。
何必正在搬东西。她见下雪了,便将稻草垛移到洞壁下雪落不到的地方,忙完后裹着棉被坐下,将刚才活动身体生出的暖意留在棉被里。她抬头看了眼,皱皱眉抱怨一声破地方,低头时看到了那边的傅流云,看到的时候呆了下。
傅流云站在洞口正下方,雪花从她身旁落下。她的脸在落下的雪花中隐隐约约,似真似幻。
过往的记忆奔涌而至,像在景云城外,萤火虫围着她纷飞。又像在腊梅林里,那人蓦然回首……
好像害怕一眨眼眼前人又会消失,何必盯着那边的人,不敢眨眼睛。但不等她怀疑眼前的人是真是幻,就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冷”。她看过去,见那人又带了几分委屈,知道这怕是又打算使坏了。
不过这破地方也只有一点最好。如果只有她一个人,何必还不知自己能不能撑到现在。何必回过神问:“哪里冷?”
傅流云低头看下脚。
何必脸红了下问:“那你想干嘛?”
傅流云看了她怀里一眼,抬头看着她,眼神幽幽的。谁让妹妹先主动替她暖手,她才敢这么放肆。
何必一下明白,无奈叹声气,却抻开了裹着的棉被。
傅流云取掉鞋后钻了进去,她双手揽住对方的腰,头枕在了对方肩上,脚踢在对方身前。
何必看傅流云一眼裹住棉被,心说这姿势一会准得灌进风,到时候冷了她就该后悔了。何必将棉被裹好后手空了下来,闲着也无事,便给那人揉了揉小腿。寒气从脚底袭入,连小腿都被影响到了,腿肚子有些冻僵了,更不必说那股寒意。何必手上加了几分力气想给她揉开。寒气太重会影响到身体,如果宫寒就麻烦了。
傅流云低着头埋在怀里不说话,好像睡着了一样,但后脖颈隐约透出来的红色却透着几分异样,不像是被风吹的。
地上俄顷便落了一层白。何必又添了些柴禾取暖。空了的食盒被垒在一起,拦在火堆前面挡着风雪。
傅流云抬头望着眼前人的侧脸,视线落在对方耳朵上。妹妹的耳垂红彤彤的,好像是冻的。她想着从怀里抽出手,伸过去捏了下验证。
何必一怔,惊诧转身看了眼,却见对方眼神无辜看着她,好像刚才的举动并不是为了作恶。她见了什么也没说,话到喉咙咽下,坐回身没管。但没想到对方得寸进尺了。
傅流云莫名觉得刚才捏了下的手感不错,何必转过身后,她又伸手过去搓了搓,得到的答案回应了想法。
妹妹的脸也有些红了,但没说她什么。傅流云以为是默许了。她想到今晚妹妹可爱乖巧,心里一阵喜欢,又忽然想起来之前景云城妹妹一直躲着她的事,好像记仇般皱了皱眉。旧账翻了一页就停不下了,连着被翻了出来。
先是景云城那位妖艳的千金姑娘,看她的妹妹的眼神好像妹妹是块肥肉一样,然后是那个有些神秘的司书姑娘,也对妹妹有些别的心思,景云城她都气不过来,更不用说她的妹妹在京城又招惹了多少女子。
傅流云想着生气,指上也用了力,好像那里有什么擦不干净。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里是我的。”
别的莺莺燕燕都不许碰!
何必的耳朵红得都快滴血了,呼吸错乱时她皱着眉转过身,瞪着那个搓她耳朵的人。
傅流云回过神就看到对面一双杏眼圆睁,好像惹生气的小猫一样。她见了委屈了下,只道:“脏了”。桃眸里似有水雾,样子楚楚可怜。
她耳朵干干净净怎么就脏了!何必心里嘀咕一句,但看到傅流云这个样子心一下就软了,生不出脾气,转回身时说:“轻点”她都疼了。
傅流云勾了勾唇,凑了过去,轻声道:“不疼不疼”声音温温柔柔的,好像在哄小孩一样。
气息喷在耳朵里一阵痒,何必身子也一颤,又不好说傅流云什么,别过了脑袋。
动作带动了棉被,有几分寒意侵入内。傅流云觉得有些冷,裹在被子里换了个姿势。
何必只看到人影一闪而过到她身后。等到对方安分下来,何必低头看了眼,心说白替她担心了。不久前她还担心灌进风傅流云会冷,但傅流云现在挂在她背上,棉被也紧裹着两人。
好像是她背着傅流云的姿势,但两人都是坐着,傅流云的脚剪在了她身前,双手也从背后伸到了她怀里。
哪有狐狸不聪明的,这是知道她哪里最暖和,全都围在一起取暖来了。
她怕是个暖炉子才对。
何必紧了紧被角,问:“你今晚是打算这么睡了吗?”
后脖颈处有呜鸣声,低低的,好像猫儿似的,从喉咙里“嗯”了声。
何必听到,心说她这暖炉子今晚还得通宵服务了。
女孩手脚冰凉会影响身体。何必担心多过埋怨,有些无奈叹了声气,却空了只手,将锁着她的双脚往身上拉近了点,方便对方取暖。
脚腕被握住的时候傅流云身子一震,回过神将头在何必肩上埋得更深了。她耳朵一圈都泛红,不知是不是冻的。
天又黑了。
这么过了也不知多久,何必忽然听到身后人轻声道:“初一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