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她这样自然的态度反倒让蒂米内心的沉重没有扩散,跟着安娜走进她的家里。
生活,生活。
蒂米心里嘀咕着两个字,心里盘算着东区这边还有什么可以调整优化的,要不要再建些工厂、公司什么的,让安娜可以有工作。
开门进去,酒味混合着发酸发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客厅里沙发上瘫倒一个络腮胡瘦男人,他抓着一个空酒瓶,旁边地上还有好几个酒瓶,以及一滩不明呕吐物。
这个家里乱七八糟,连一个好的凳子都只有一个。
安娜顶着蒂米看过来的眼神,淡淡解释了一句:“我丈夫。”
到了白炽灯下,蒂米才发现她的纱巾其实是白色的,只是因为红色灯光而显现成粉红色。
“他在家吗?”
蒂米的意思其实是为什么你挂起红灯,你的丈夫却在家。
安娜笑了一下,很好地理解了蒂米的意思,她的话语里难掩嘲讽:“但凡丈夫能够找一份工作而不是整日酗酒,逼
着妻子去卖的话,一切就不会这么糟糕。至于他在不在家,这重要吗?这不重要,甚至不用为此觉得惊讶。到我房里来吧,他不会管的。”
哦,丈夫。
丈夫不能养家,还要增添负担,有这样的一个丈夫,还不如没有。
许多女性怀着美好想象的步入婚姻,以为未来有丈夫一同面对风雨,提供庇护,谁知道丈夫不但不能防风雨,还是那个带来风雨的人。
安娜家是两室一厅的户型,安娜先一步走进自己房间,而蒂米停在门口,没有再往里面去。
虽然她知道自己性别,但是安娜以为她是男性,也不准备去说,干脆就守着那种男女有别的规矩。
安娜躺进床上,把丝巾解开,红色的头发就像海底的红色海藻,茂盛浓密,披散在床单上,辐射开。
她的脑袋微微陷在床上,仰着脑袋看向头顶方向的蒂米。
“都到这了,真不睡一觉,我并不觉得自己毫无魅力。”安娜拿着那两百美金并不安心,东区多的是人不给钱,她们的营生都无法报警。
“不了。”
安娜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个自称戴维的年轻人都不上前,她也觉察出一些意思来,坐起身,做到床沿边,拍了拍床边:“那就一起坐,你要聊什么,如果是打探什么隐秘,我可不知道。”
“我站在这吧,我只是……”
安娜再度起身,走到蒂米的身边,脸靠近蒂米,在她周围绕了半圈,那张脸贴近蒂米:“只是什么。”
蒂米的声音因为她的靠近顿住,她把安娜轻轻推开:“我出生在哥谭,小时候离开了哥谭,最近才回来,我想知道哥谭是否有变化,是否还是那个犯罪之都,所以到处走走,有缘地遇到你,安娜,我只是想找个人聊一聊,但是除了同僚,我在哥谭没有其他人了。”
她伸手把安娜的飘到自己身上的头发摘下,让那红色如同火蛇的头发回到安娜的身侧。
然后用眼神看着安娜:“安娜,我有没有说你长得像我的朋友?”
安娜这下彻底没有心思了。
她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这一次是客户自己人傻钱多,她为什么要坚持呢?
“你当然没有说过。”
安娜没好气地说。
“哦,好吧,安娜,能说说你自己吗,说实话,如果不是你挂起红灯,我会以为你只是在门口等待即将到来的朋友。”
蒂米问道。
“若是以前,我可以会被卖去红灯区,到那里专门做这个,现在哥谭上面不让,严打组织黄色交易。”
“怎么说呢?”
安娜意味不明地盯着她看:“我想戴维你比我更清楚。”
安娜是认为她是在做什么的吗?
“我想我并不清楚,比如说也许你可以有一份工作,梅尔工业园就在附近。”
“确实,但是我得罪了老板,人家不会要我。”
老板自己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安娜得罪了。
蒂米默了默,又说:“还有别的机会……”
安娜笑了一下。
“我再去找工作,我的丈夫就跳出来阻止,我不会想让我脱离他的掌控。我上一份工作就是被他找过去闹事给弄没的。”
“离婚——”
“离婚?”安娜突然提高嗓音,声音有些尖锐:“那么我的生命会在我的婚姻结束之前终结。”
蒂米还想说什么,客厅里的酒鬼开始大声呼喊安娜。
“Bitch,安娜你个bitch,不知道老子口渴了吗,快点给我倒杯水!”
那个男人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坐起身,到拿着酒瓶踉踉跄跄走过来,中间还被凳子绊了一下。
期间他的嘴巴一直脏话不断,烦躁地拿着酒瓶一下一下捶着大腿,时不时甩动酒瓶。
他看到蒂米一愣:“给钱了吗?”
好吧,不能对这样一个人渣报以什么期望。
他烂透了,是绝顶大烂人,在逼妻子经营黄色交易个体户的时候,竟然在他认为的闝虫面前只问出一句,有没有给钱。
真是天大一个笑话。
“你的问题很可笑,而世界上最可笑就是你这样的家伙居然配当人。”
蒂米一个直拳径直擂在这个人脸上,她的怒火在心脏就像无限的岩浆,灼烧得人疼得发狠。
蒂米严厉打击组织黄色交易的团伙,但是照样有人主动或者被迫卖-淫,去做个体户,逃避对团伙作案管控严重的风险。
就算是蒂米现在走近黑夜中哥谭的一条巷子,也难保不会遇到某户人家也像安娜一样亮起一盏并不明亮的红灯,家庭里的妇女站在门口,对着路过的男士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