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有影响吗?
——她变得和过去一样瘦了。
长谷川莲看着她贫白的脸色,轻声问:“您和他们闹矛盾了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你最近很闲?”稻川秋撇了她一眼,叼着磨牙棒伸了个懒腰,“闲的话就去找案子处理,不用在这里问我这种似是而非的问题。”
“没有闹矛盾,那为什么突然之间不和他们说话了?你们连饭都不在一块吃了。之前你们玩得多好啊。”长谷川莲觉得自己像个操心孩子交友状况的老母亲,还不敢语气太重,只能循循善诱。
站在她面前的可不是少儿过家家游戏的玩家。稻川秋道:“突然觉得无聊。好没意思。你不觉得和人打交道很累吗?想地狱笑话也是要消耗脑细胞的。”
你也知道你喜欢讲地狱笑话啊!
和人打交道累?和你打交道才是真的累吧!
谁能经得住你这样反复无常的折腾?
长谷川莲升起了一种诡异的胃痛感,既是为自己,又是为了那几个学生:“……和人打交道怎么会累呢……哈哈哈……呃。”
她上课时偷觑稻川秋、在肚子里酝酿的一大堆话现在一对上她的眼睛,就全部都变成了废弃回收物,说了也白说。
所以说,和稻川秋打交道真累啊!
长谷川莲干巴巴地提醒:“您喜欢做什么都无所谓……但您要知道,朋友的话,失去之后也许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这次稻川秋没有否认她“朋友”的代称,只是漫不经心地答:“没关系。不可挽回的事多了去了,绝对不差这一点。”
“这样说也太过分了吧?您的朋友会伤心的。”
“又不是我伤心。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呃,也许他们会痛哭涕流地哭倒在您面前?”
“只要别抱着我的大腿哭就行了。别的哪怕他们在我面前哭死也无所谓吧,我又没事。”
“……”这话根本接不下去啊喂!
直到长谷川莲压下满腹的吐槽欲,把最近的文件交接、准备走出教室,稻川秋都仍然是那副无所谓的姿态。
抱着文件的助手踌躇地停住脚步,回头看稻川秋。
都说嘴唇薄的人薄情。这话大概是真的。稻川秋的唇薄得像刀。长谷川莲看着她的脸出神:她一点儿在意的神色都没有,好像过去那段时间的笑闹与相处不过是幻梦。
多薄情的人哪。
长谷川莲忽而打了个冷颤。
她终于回过神来:“不管怎么说,都请拜托您好好地吃饭……那么,再见。”
“再见。”稻川秋懒懒地回。
她看着长谷川莲的背影消失,脚步声隐没在樱花声中。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有点儿瘸地走了两步,意识到没有人在场时,便恢复了正常的走姿。
她插着兜往外走。门外也空无一人,并没有人等待着她;一人穿过世界,不沾染任何,就能够长长久久。稻川秋信奉这一点: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也无所谓。
“但是,”过了一会儿,她若有所思地停下来,自言自语。
“这回好像真的有点痛了诶,”
没有人回应她,她便不再停留,大步往前走。反正一点疼痛而已,并不造成过大的影响。
膝盖隐约作痛,无人在意。
第23章
午后,操场上。
负责教导拆弹课程的山本太郎在前段时间被调派到外地出差,因此警校的相关课程内容也被一推再推,直到今天下午才开始。
山本太郎将学生两两分组,相互监督互助,以便于管理。
稻川秋和松田阵平正好一组。
没有了请假条,稻川秋不好明着违反警校纪律,因此还是跟着大队伍来到了操场。但在山本太郎喊她的名字时,她磨蹭了一下。
松田阵平抱着手臂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稻川秋慢吞吞走到他旁边,好像没察觉到他目光,认真地听台上山本太郎的讲话。
山本太郎年近六十,是因为拆弹技能高超而被退休返聘的专家,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瞪人时极有威慑力。
此时,他正从最基础的炸弹结构开始说起,显然,他不太擅长这种书面化的经验,因此说得极为枯燥,听得台下的学生们连连打哈欠。
稻川秋的视线汇焦在山本太郎身上,目不斜视,似乎听得很认真,在一众学生中显得极为突兀。
旁边不动声色观察她的松田阵平却只想冷笑:认真?走神才对吧!
光明正大地走神。明明目光集中,心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明明这样专注地凝视你,却没有把你放进眼里。
松田阵平压低了声音:“喂,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稻川秋仍然目不斜视,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那天晚上金毛混蛋跟你说了什么讨打的话?你说出来,我们帮你教训他,怎么样?”
稻川秋好像对基础拆弹课程十分感兴趣。
“就算你不想跟我们说话,好好吃饭总没问题吧?喂,你多大人了,还要我们担心你,你小孩吗!”
稻川秋眼神放空,好像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自说自话的松田阵平:“…………”
他气极反笑,伸出手掐她的脸。因为动作太快、又毫无预兆,居然真的得逞了,他恶狠狠地掐着她脸上那块软肉威胁:“快点说话,别当哑巴!”
她斜了他一眼,果然不当哑巴了。
松田阵平被她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深深吸了口气:“救——?!!!”
松田阵平眼疾手快地捂上她的嘴,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接着整个人靠上去,将她带得往下压,“簌簌”,两个人头消失在黑压压的学生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