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和他分享一些小小的情报。五条悟想。
得知了真相的夏油杰并不意外。
“原来是这样啊……,”他声音缓慢,目光放空。
“……”
夏油杰想起了初次见到稻川秋的那一天。
那一天,山林中的咒灵被祓除,他竭力奔跑着,看到她转过来的目光,冷淡的、超越了年龄的、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他无法形容自己那一瞬间的感受,就像沉浸在夏日中的人学不出闷热的蝉鸣。
夏油杰本以为世界上如她一般的人虽然不多,至少还是有,就像人人都说宝石珍贵,事实却是宝石泛滥成灾。
可后来他见得更多、懂得更多,他才发现,他在八岁那年就已经见过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那颗宝石。
不,不是宝石。她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元素,神秘而不可测,近在咫尺却又不可触及。夏油杰不知自己认清这一点花了多少时间,他只知道,在认清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再远离这神秘的元素。
他无法占有它。但如果可以,他希望能永远在她身边,像一只愚蠢的飞蛾,振翅的时候并非不明死亡,只是渴望超越了畏惧。
“别的世界的人……别的世界的缘……”
其实都没什么关系。
夏油杰喃喃道:“我也认识了她七年。”
凭什么说他这七年比不过其他的情谊?
“结盟?”
“结盟。”
他们达成了合作,在她拜托帮忙时从不推辞,只是无声无息地加深了彼此的互动。
他们的家里都有了另外两个人的床铺,绫子奶奶已经习惯了同时给他们发送讯息,让他们在周末回家——已经被称之为家——吃饭,Line的头像的改动是故意的,每次看到她的个人账号上有他们的痕迹,他们都会得意洋洋:别的世界的混蛋啊,你们拥有她的过去又怎么样呢?现在和她在一起的是我们。
在银座的手工DIY店铺中,他们都做了两枚戒指,一枚是自己的尺寸,另一枚是她的。他们跑去量她的手指,“干什么?”她满脸无聊,伸出了手。
五条悟其实看一眼就知道尺寸,能够精准到微米,但还是认真地用卷尺缠住她的手指,念念有词,仿佛这是某种必备环节。
两人不约而同认真地雕刻小一圈的那枚,对自己的那份则马马虎虎、敷衍了事。纵使如此,在内圈刻上小小的几个字母也让夏油杰满头大汗,他偷偷看她,她正在漫不经心地敲打着那根银条,察觉到他目光时,她转过来,先是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戒指,又看了看他。
她笑了一下,对他作口型:“加油——”
他攥紧戒指,将银料握得发烫,又松了口气,又觉得怅然,最后把戒指成型的时候,他心想,算了。
她这个人……
他不像五条悟一样大咧咧把戒指戴上,但也随身携带着。在口袋里,偶尔手指摩挲到那几个字母,会觉得一切都没关系。
此时此刻,他的手指便在口袋中摸索。他的口袋很宽,又扔了很多东西,似乎该花一段时间才能找到那小小的物件。
但他寻找它的频率太高了,于是只是心念起时,已经摸到了那几个小小的字母——
A-k-i。
他苦笑起来。
啊啊,情感这种东西……
了解到咒灵为何诞生的时候,夏油杰追问,负面情绪变成咒力,那正面情绪又从何而来,随何而去?夜蛾正道说不知道——现在夏油杰已经明白,它们是比咒力更加强大的东西,偏偏喜欢、爱、有时候又让人软弱。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小秋虽然认识他们,但是,我们也很重要,对不对?”他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问。
稻川秋歪了歪头。
“对,”她说。
常说谎言的人,说真话时一眼就能被看出来。
“你们是很重要的人,这一点从来都毋庸置疑,不是吗?”
夏油杰就在这样的答案中败退了。
他笑道:“我知道了。有这个答案就够了。小秋很久没有和朋友见面了吧?那,我们以后还有更多的时间等你解释,不是吗?”
稻川秋说是。
于是,两个气势汹汹的咒术师居然就这样坐上了蝠鲼咒灵,飞走了。
“就这样走掉的话,总觉得很不甘心呢~”
五条悟看着地上越来越小的影子,托着下巴抱怨:“杰就是太心软了——”
“以退为进,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乱糟糟的环境里,越想得到答案,就越发不可得。既然如此,不如以退为进,反正她已经承诺。
夏油杰漫不经心收回了目光,他笑着说:“而且,绫子奶奶已经快要做好晚饭了吧。”
绫子奶奶可是不折不扣的大杀器,拥有最终决策权呢。
“一副正宫的大度嘴脸,真是让人不爽。”
地上的太宰治“啧”了一声:“明明我们才是最先认识的吧,小秋?要论正宫,那也应该是我,别人都比不上我——”
“不,”稻川秋对上他,毫无愧疚之感,冷静回答,“最先认识的人……其实应该是Giotto他们才对。”
中原中也将打斗中被气流掀飞的帽子盖回头上,他道:“你是说那群不入流的混混?”
……混混。
稻川秋数了数,金色头发、红色头发、绿色头发、银灰色头发、棕色头发、白色头发……好像说是混混也称得上有理有据。
但是,“讲点礼貌啊,”她不得不提醒,“Giotto他们可是彭格列的创始者,意大利的守护神,阿纲的话……也已经是合格的黑手党首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