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会在新时代等待你。”
话音落下,他脸上的笑容定格,癫狂而痴迷,大片的血液如同命运线一般喷溅而出。心脏停止跳动之后,玛雷戒指失去主人,曾经被改变的世界线一条条回溯——
烟雾从四面八方弥漫而来,将所有人吞噬。穿越时空只用了须臾,片刻后,他们回到了十年前。
她听到他们呼唤她的名字的声音。
她的手握住了在空中散落的玛雷戒指。
世界轰鸣的声音。
“啊,一切都要落幕了呢,”她笑了起来,“所以这也算是约定好的再见了吧?——在十年前。”
所有人都回到了十年之前,这是他们约定重逢的时间段。
少年们的脸上却没有约定被实现的喜悦。
仿佛预感到某种无法挽回的事件发生,心脏急促地跳动着,灵魂好像出窍,沢田纲吉讷讷许久,最后无力地问她:“小秋,以后还会再见吗?”
他将彭格列的家族史读完后问过Reborn很蠢的问题,“初代为什么要退位呢?”
Reborn说,因为他们已经尝试过了世界上最痛苦的味道:用尽全力也无法阻止,拼死也无法完成——
努力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他不相信这个先人前辈实践无数次后得出的经验,他固执地想我更加努力就能让事态随着我的心意改变,就像我拼死一搏总能换来转机。
但他在十年后待得越久,绝望与痛苦就越深。
他读了十年后的自己留给自己的信。
他竭尽全力地和白兰对抗。
他试图找出另一条可行的方法。
他不愿接受她的死讯。
——然后他终于明白,努力也有做不到的事,哪怕我说拼死也要将你留下,可是时间已经在十年前就刻薄地告诉我。
我不得不接受事实。
他打败了白兰,拯救了世界,恢复了被毁灭的八兆亿故事。
然而,属于他的未来一塌糊涂。
少年脸上的神情何其熟悉,他实在是太像他的祖先了。而一想到金发青年,就会想起阳光如金子一般的西西里,无忧无虑的彭格列,幸福而掺杂着痛苦的从前。
稻川秋在离开初代所在的意大利之后,还没遗忘他们之前数次梦到那些痛苦的面庞,那时她以为这些是自己大脑幻想出来的模样,现在看到沢田纲吉的表情,忽而明白这不是幻想,而或许是异界之人的思念投射到她的梦中。
——“如果能一直抓着你的手就好了,那天的风很大,不是吗?”
“我再次踏上故乡的土地,却只感到面目皆非,原来我心里的故地早已在你的讲述中变成另一番模样,偏偏你已经不在。”
“欠你的冰淇凌你仍不来取,我每天会喂一支给海鸥,倘若你说我耍赖,那就快回来找我。我记得每一只海鸥的模样,愿意带你去讨债。”
“想念这种东西不过是弱者多余的情感,我绝不会念念不忘你的影子,只时时刻刻准备着将你拷杀。”
“我再也不想给你写信,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为什么还不跳出来告诉我这只是个恶作剧?”
“……”
在无数个夜晚中她突然醒来,执笔写下一个又一个故事。然而已经晚了,模糊的人名,不详的故事,思念变得面目全非,她回眺从前,故事只是狰狞的巨兽,吞吐着她的情感。
她要杀死这只巨兽。没有回头路可走。
玛雷戒指、彭格列戒指、阿尔克巴雷诺的奶嘴。
彩虹之子们毫不犹豫将桎梏着他们人生的奶嘴交了出来,玛雷戒指已经在她的手上,最后是彭格列戒指。
她转向彭格列们——或者说转向他们手上的戒指——神情平静。
“Giotto、G、雨月、蓝宝、阿诺德……”
“离开之前,你们不愿意对我说些什么吗?”
送回她手上之后就一直被佩戴在她手上的电子表,她举起手腕,看着有裂缝的表盘突然破碎,好像是风,也可能是有人站在她面前,低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然后,用手指轻轻拨动指针。
00:00分,00:01,自此,凝固了两个世纪的时间开始走动。
“多么残忍啊,在分离之前见面,然而我们却无法抵挡这诱惑。”
金发青年叹息着出现在空无一物的背景中,他的眼眸如此明亮,纵使再过一个世纪、两个世纪、无数个纪元,稻川秋也再不会忘记他眼中的火焰。
在他之后,两百年前的人物依次出现。朝利雨月摸了摸她的头发,手铐铐住了她的手腕,有人的手触摸她的脸颊,凉得像一支冷冻两个世纪的冰淇凌,大少爷抱住了她,嚷嚷着威胁她再丢下她就再也不会原谅她。
“请最后原谅我一次吧。”
她弯起眼睛,慢慢出声,伸出手,用一个拥抱的姿势,抱住一众早就该逝去的尘埃。
她什么也没有触摸到,什么也没有得到。
她没有询问你们是否爱我,因为这本来就是个再确定不过的命题。
被爱就会死。
相见就会别离。
我拖延着与你们相见的时间,而这一刻降临的时候,所有语言都失去了意义,仅仅在这最后的时刻,恋恋不舍我们的过往——
我期待着与你们的再一次相见。
她的身体在空中解离,化作世界的离子。
彭格列指环、玛雷戒指、阿尔巴雷诺的奶嘴浮在空中,震颤着,世界随之而嗡鸣。
她的嘴唇翕动着。
【食我嗅闻】——
世界的粒子一拥而上,包裹着以她为中心的内容,万物一朽,万物一生,被分离为七的三次方的世界原石被分解,不定的应力被吸收走作为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