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我只是选择了这件事情的知情权,又没说要加入。”
江户川柯南:“……”
他还是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
……算了。
小鸟游杏里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远远地好像划过一架飞机。
她决定开口,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你还记得我在机场和你说过的吗?”
——“因为妈妈是侦探。”
——“不是土佐犬,是名侦探小鸟游未来。”
把那天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小鸟游杏里解释道:“雌性土佐犬比其他品种的狗都勇敢,但她只能作为家庭护卫犬。”
“最开始,我只是不想成为一条栓绳。”
从来没预想过的比喻让江户川柯南宕了机。
江户川柯南:“啊?栓绳?”
“没错,即使我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成为妈妈的华生。”
“当时的我只是一条栓绳。”
这无关任何人的想法,即使一切推翻重来,小鸟游杏里始终太年幼了。
她说过,曾经做‘华生’的时候,总想黏着妈妈。
直到妈妈毅然决然地上了飞机,她在地面眼睁睁看着,却分不清哪一架是妈妈搭乘的。
唯一明确是——无论哪一架都没有小鸟游杏里的位置。
飞鸟翱翔于天际,而雏鸟连跳出巢穴的力量都没有。
那是小鸟游杏里初次感受到“无能为力”。
妈妈走之前,说:“小杏,你不一定要成为谁的‘华生’,你就是你自己。”
当时小鸟游杏里并不理解这句话里的意思,她只觉得茫然。
她也像现在的江户川柯南一样,露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
因为这实在是她走了很久、很远,乃至唯一看见的路。
如果人生是一部舞台剧,那她早就定了下这个角色,还是她自己抢着选择的。
怎么可以被推翻呢?
那她坚持了的这些年是为什么呢?
这些问题犹如空荡荡的胃,分泌了许多的胃酸,但始终没有食物进来。
小鸟游杏里只能逃去宫城。
和东京截然不同的宫城像一种慢性药。
它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只是默默治愈着她长时间行走的双足。
偶尔,小鸟游杏里会做噩梦。
半夜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爸爸留下的海狮玩偶。
她看向窗外,能见到烧鸟守在庭院的身影。
记忆里,从东京的别墅往外看,只有那些高楼大厦。
于是,小鸟游杏里在人生的道路上停下了脚步,开始审视前方。
直到工藤夫妇准备离开东京前,她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工藤优作给她讲了土佐犬的事情,说:“这样很好,不是吗?”
——这样很好。
小鸟游杏里终于意识到:
原来,世俗才是雌性土佐犬的栓绳。
飞鸟可以选择不做土佐犬。
小鸟游杏里可以选择不做飞鸟。
她越是紧紧想要抓住什么,越是勒紧了手里的栓绳。
绳子的另一头,是“想要成为华生”的小鸟游杏里。
于是小鸟游杏里也松开了自己的绳子。
“因为妈妈是侦探。”
“因为你是侦探。”
“而我是小鸟游杏里。”
明确自己的道路而做出选择,正如同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在莱辛巴赫瀑布做出生死对决,这已经很困难了。
而比这更难做到的事情,是放弃、推翻、改变这个选择。
有时候,小鸟游杏里会觉得自己才是掉下瀑布而重生的人。
因为她毫不留恋地抛弃了曾经的自己。
她成为了普通的村民B。
所以这一次,即使眼睁睁看着福尔摩斯掉下瀑布。
小鸟游杏里也可以选择不做华生。
“你不告诉小兰,我会你替保密。”
“这是一条属于侦探的路,而我和小兰都不是侦探,所以我不会入局。”
-
第二天,小鸟游杏里在东京的家整理出了更多以前的画册。
她一页一页翻看。
上次她也从东京带走了一本画册,应该还放在储物间里。
怕吓到家政阿姨她们,她很少拿出来。
在她们的印象里,小鸟游杏里的画室是敞亮而干净的。
她偏爱黑白灰,却也会用彩色画些可爱的小动物。
但东京的画册里,只有黑白灰。
不可否认的是,这次和江户川柯南的谈话中,她的内心并不是毫无波澜。
没办法,总是有很多人类会束缚和怀疑自己。
放弃选择其实代表着另一种选择。
小鸟游杏里也不可避免地动摇过。
不过,她的人生有过许多次这样大开大合的情绪体验。
第一次是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
第二次是意识到自己“不想成为华生”。
第三次是意识到自己为鲜活的生命而着迷。
有这些情绪做铺垫,她最后才能够坚定地选择放弃。
只是……她还想要一场告别。
-
小鸟游杏里直到周日也没有返校。
但牛岛若利迈出了校门。
这些天,即使只是视讯,他也能敏锐地捕捉到小鸟游杏里情绪的不对劲。
临出门前给小鸟游杏里发过消息。
然而她连昨晚的晚安都没回复。
牛岛若利直奔她家别墅。
门铃响了七遍,小鸟游杏里才带着青黑眼圈打开门。
“啊、若利?”
牛岛若利皱起眉,打量着她憔悴的眉眼,“你哪里不舒服?”
“只是缺觉而已,没事的。”
小鸟游杏里摆了摆手,转身往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