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方才父皇单独召孟行毓进宫了?”
“是,贵妃娘娘是这么说的,孟大人出宫的时候脸色不太对,皇上应该给了他东西。”
安王脸上难得出现些许不安:“你说,父皇究竟会吧皇位传给谁?”
“殿下,这些都不是您该考虑的事,英王明摆着想要将您的舅舅支开以便行事,我们不能指望皇上,若是皇上真有心立储,又何至于等到现在,所以娘娘的意思是,趁吴统领还没离开,先下手为强!”
安王年轻的面庞渐渐变得狠辣:“母妃说得对,二十多年了,父皇从来没有明确地偏向谁,他任由我们兄弟斗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为了他自己,即使他把真皇位传给嘞本王,皇兄也不会善罢甘休,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你先派人去孟行毓那将东西拿回来,另外再派人去告诉母妃和舅舅,我们今夜就动手。”
西苑,琼华殿。
崔嬷嬷一脸紧张地跑进寝宫:“娘娘,小姐!大事不好了……”
她喊完才察觉因为过于激动,竟然忘了西苑还有守卫。
苏蕴雪靠在暖阁的榻上,一件雪白的狐裘搭在身上,手中拿着一本游记在看。
听到崔嬷嬷的声音,她微微坐起来问:“发生了何事?”
崔嬷嬷几步抢道苏蕴雪面前:“方才孟大人派人来传话,皇上忽然下旨赐死小姐,曹忠这会儿可能已经端着毒酒在来的路上了!”
苏蕴雪惊疑不定地看向崔嬷嬷:“为何这么突然?”
“听说,听说是因为容王逃了,明州暴乱,江南一带拥护容王的将领都反了!皇上知道后就下了口谕,恐怕是担心自己时日无多,而小姐您……”
“啪嗒”。
书本自苏蕴雪手中滑落,砸在了铺着漳绒地毯的地面上。
苏蕴雪心慌意乱:“他果然没疯,竟然逃了……不是说凤阳高墙守卫森严,进去这辈子就出不来了吗?”
崔嬷嬷焦急道:“小姐,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曹忠马上就要来了!”
苏蕴雪回神:“你说的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砰——”
宫外忽然人喧马嘶,喊杀声阵阵。
苏蕴雪和崔嬷嬷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西苑守卫快步跑进琼华殿,苏蕴雪连忙厉声呵斥:“站住!不准进来!”
好在守卫依言停了下来:“娘娘,宫中出事了,有人逼宫,外面已经乱作一团,娘娘您在殿中千万不要出来。”
苏蕴雪定了定神,问:“可知谋逆之人是谁?”
苏蕴雪问完后忽然想起孟行毓的话,庆和帝的两个儿子为了皇位已经斗得你死我活,逼宫之人必定是他们其中一个。
第90章 谋逆
殿门外的守卫道:“西苑离皇宫尚有一段距离, 小的也不知,不过娘娘放心, 我等守在宫外,那些人的目的不是这里,西苑暂时是安全的,只是西苑的守卫也已经被调走大半,安全起见,娘娘今夜千万不要出来。”
苏蕴雪心神稍松:“知道了,有劳这位大人,天寒地冻的, 万事小心。”
守卫们知道西苑住着的娘娘人美心善,能得娘娘这一句夸赞, 万分激动:“是!属下等一定护好娘娘安危!”
等守卫走后,苏蕴雪转头看向崔嬷嬷,神情难掩激动, 眼神透着奇异的光亮:”嬷嬷,三年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崔嬷嬷当即就明白了苏蕴雪所指为何,发生宫变,西苑势必遭到波及,且有很大一部分守卫被派去皇宫支援, 这是她们逃走最好的机会。
更何况庆和帝病重,两王相争,此时根本没有人顾得上她们。
崔嬷嬷道:“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东西是早就准备好的, 三年来的每一天, 她们都为了今天做准备。
崔嬷嬷走后,苏蕴雪起身, 翻出藏在柜子深处的深灰色圆领棉布袍换上,离开前轻轻踢翻了暖阁的熏笼,烧的猩红的炭粒滚落在地,大红的漳绒地毯立时被烙出一个个窟窿,升起阵阵白烟。
苏蕴雪摸黑来到殿外,崔嬷嬷同样换了寻常百姓的布衣,已经在广寒桥边等着她。
琼华殿三面临水,有两座桥与岸相连,她们朝着靠近皇宫的广寒桥走去,桥那边果然已经没有了守卫,她们快步朝着岸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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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火光照亮了半边天,阴寒的夜晚因为浩大的火势被驱散了三分寒意。
很快守卫惊慌失措的喊声从身后传来:“走水了!琼华殿走水了!快叫人!”
“娘娘还在里面,快抬水来救火!!!”
“娘娘——”
苏蕴雪拉着崔嬷嬷头也不回地上了岸,沿着皇宫西城墙一路向北,来到皇城北大街,混入奔逃的人流,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安王提着英王的项上人头来到乾清宫,吴贵妃站在乾清宫门口,真红大衫,杏黄披风,高髻凤冠,骄傲且悲戚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安王回以母妃一个温柔的笑,提着英王的人头和吴贵妃擦肩而过时,吴贵妃轻声道:“你的姐姐若是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天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安王低声道:“母妃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吴贵妃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一盏茶后,乾清宫传出宦官尖锐凄厉的哭声:“皇上——驾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