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包裹的木门上一把巨大的铁锁,阻住救援的众人。
沈十三朝身后伸出手:“拿火铳来。”
暗卫递上火铳,沈十三接过,对着铁锁连开数十发,如雷鸣般的火铳声响彻长空,惊起远处枯树上的老鸹,直到铁锁应声而断。
众人雀跃欢呼,等不及就要冲进去迎接他们真正的主子容王殿下。
“慢着!”沈十三抬起手,“你们守在外面,我先进去拜见殿下。”
沈十三缓步迈进大门,绕过影壁,来不及打量荒凉破败的小院,就看见一个衣裳单薄,长发凌乱的人站在庭中,微微仰着头,似是对身后的动静毫无察觉。
沈十三看着萧桓衍,三年了,曾经清贵出尘,雍容端方的容王殿下,如今竟被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他微微有些哽咽,走过去跪在萧桓衍身后:“臣,沈十三拜见容王殿下,殿下千岁!臣等救驾来迟,请殿下降罪!”
萧桓衍背对着沈十三,听见动静睁开眼睛,眼底腥红如血,他如被定格在画布上的凤鸟,身躯羽翼皆被禁锢,只有眼珠微微一斜,看向沈十三,语气有些迟缓:“你来了……他们呢?”
被幽禁三年,萧桓衍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说话了,长年累月,这四面高墙内都只有他一个人,除了送饭的狱卒,他从未与其他人接触过。
“明州突发暴乱,赵喜被杀,张副使率兵趁乱占领明州,策反卫所守军,联合喻海和林翼和于福建起兵,如今沿海一线已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庆和帝病重,英王和安王忙于争权,朝廷兵力也被北境牵制住,一时无力分兵对付我们。”
“今年是哪一年?”
“殿下,如今已是庆和十五年了……”
“三年了,终于……”
萧桓衍垂下手,指尖的残留余温的血滴落在地上,融化了一点浅浅的薄冰。
沈十三见状大惊:“殿下您受伤了?”说着起身就要朝萧桓衍走去。
萧桓衍抬手阻止:“站住,”他微微向前踉跄了两步才站定,声音因为发病而有些沙哑:“传令给孔先生,找到合适的人固守明州后,和张越带兵走水路北上,趁朝廷还没缓过神来尽快攻进京城,一定要快!”
“是……殿下,不若由臣先服侍您更衣吧。”
“不用,去外面候着。”
沈十三抬头看向萧桓衍,发现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身来看自己一眼,迟疑了一瞬,恭敬道:“是。”
然后退到了门外,和一众暗卫立于门口恭候。
凤阳高墙被破,巷道内挤满了沈十三带来的暗卫,阴郁的寒天之下,不闻一丝人声,万物阒寂。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萧桓衍独自一人走出大门,他换了一件半旧的青灰色布袍,头发用布带束于脑后,脸色过分苍白,眼神越发冰冷幽深。
他甫一出门,门外的侍卫便齐刷刷跪下。
“恭迎殿下,殿下千岁!”
“恭迎殿下,殿下千岁!”
萧桓衍冷寂的双眸扫过众人,声音带着一丝暗哑:“出发,回京!”
暗卫们愈发士气高昂,举起长剑高声吼道:“回京!回京!”
第89章 逼宫
京城, 太和殿内。
庆和帝头疾久治不愈,已经很久没有上朝, 如今由英王和安王主持朝政,然而两王已经势不两立,水火不容,无论商议什么事最终都会吵的不可开交。
如今北境受扰,明州又突发暴乱,容王余党趁机卷土来袭,短短数日就占领了沿海数州,除了广州市舶司, 其余两个市舶司都已经被容王的人控制。
朝中已经争论数日,对于究竟派谁去明州清除余党争论不下。
英王一派主张由天津卫指挥使率兵十万南下平叛。
安王却不同意:“如今北境鞑子来势汹汹, 京城已经派出了十万兵马,若是再分兵十万去明州,则京城兵力空虚, 万一有人趁人之危,京城就完了。”
英王冷笑一声:“二弟此言差矣,京城三大营兵马有三十万之众,纵使分出去二十万,还有十万驻守京城,即使有人来攻也不足为惧, 而明州那里若是放任不管,恐怕过不了多久江南大半州府都要落入容王余党手中。”
安王一派的一个大臣立刻道:“明州可以命其他州府的守军支援,但是京城的军队万万不能再动。”
另一派立刻反驳:“离明州最近的几个州府守军皆不过万, 然而张越手下就有三万人, 更不用说还有喻海和林翼和的兵马。”
“那也不能随意调动京城驻军,尔等可有将皇上的安危放在眼里?”
安王闻言不怀好意地看向英王:“说到这本王倒是要好好问一问皇兄, 你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将京城的守卫调离,究竟所图为何?”
英王神色阴狠地盯着着安王:“你不要血口喷人!”
安王老神在在:“皇兄,本王可什么都没有说,您何必这么激动,还是说,你心虚了?”
英王怒目而视:“本王还想说你处心积虑不让京军出城不怀好意呢,谁不知道五军营的统领是你的亲舅舅。”
安王危险地眯起眼睛:“吴统领对皇上忠心耿耿,正因如此,才不能让他离京。”
眼见两位殿下又掐起来,此时英王一派的大臣忽然看向站在队伍中始终不发一言的孟行毓,见不得他这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模样,有些咄咄逼人地问:“皇上向来看重孟大人,如今朝廷内忧外患,您却一言不发,不知有何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