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宫殿是庆和帝特地赐给她的,珠玑满目,金银交辉,极尽奢华,却也极尽冰冷。
寝殿内,苏蕴雪由宫女伺候着卸下金冠花钗,换上寝衣,整个人都松懈不少。
苏蕴雪坐在镜前,吩咐身后的宫女:“都退下吧。”
崔嬷嬷走在最后,仔细地收拾好一切,便要离开。
“嬷嬷。”苏蕴雪叫住崔嬷嬷。
崔嬷嬷停下,声音恭敬中带着一丝疏离:“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苏蕴雪苦笑:“连你也要这样吗?”
“奴婢不敢。”
自从苏蕴雪进宫以后,崔嬷嬷嘴上不说,却用行动告诉她,她的选择令人不齿。
苏蕴雪不想解释,因为做错事的人从来就不是她,就这样吧,她真的累了。
“算了,你走吧。”
崔嬷嬷离开寝殿,室内只剩下苏蕴雪,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女子不过十九岁,风华正茂的年纪,眸中却是历经世事的沧桑,只余深潭死水般的沉寂。
一道黑影倏然从镜中闪过。
苏蕴雪受惊,厉呵:“谁?”
那道黑影从暗处慢慢向她走近。
苏蕴雪连忙起身往门口跑,边跑边要喊人,就被从后面扼住了咽喉,掐断脱口而出的呼救。
温凉的手指在颈间渐渐施力,熟悉的感觉让苏蕴雪知道了来人是谁。
她不顾呼吸困难和颈间疼痛,带着讽笑挑衅身后之人:“有本事……你就……掐死我……”
她这么说,身后的人反而松了力道,苏蕴雪正待呼救,萧桓衍的手已经上移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将她拦腰抱起摔在贵妃榻上。
彼此正面相对,她看进他带着血色的凤眸,里面是要将她吞噬的疯狂。
单薄的寝衣瞬间被撕成碎片,她奋力挣扎却挣脱不开。
“萧临壑有没有在这里碰过你?嗯?在这张榻上?”
萧临壑,庆和帝的名讳,看来萧桓衍真是气疯了,才会如此失态。
听到这句话,苏蕴雪反而放弃了挣扎,她平静地看着萧桓衍,萧桓衍松开手。
苏蕴雪正要回答,萧桓衍复又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算了,我不想听,但是洄洄,”萧桓衍眼睛红的像要滴血,“别以为进了宫就平安无事,你逃不掉的。”
他的动作粗暴而残忍,她所有的痛吟都被迫吞咽,因痛苦流出的泪水将他的手都浸湿。
萧桓衍心痛如绞,动作却越发粗暴,他发了狠地对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进宫?我待你还不够好吗?”
好?在害死孟行舟,禁锢她的自由后,再施以自以为是的恩惠,他将这称为好?
苏蕴雪张嘴狠狠咬住萧桓衍的手,他吃痛松手。
只听她道:“因为无论是你还是当今皇帝,你们的所作所为,对我来说毫无区别,是你教我认命的,不是吗?”
毫、无、区、别。
苏蕴雪的吐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化作一把尖刀,刺的萧桓衍千疮百孔。
萧桓衍眼尾发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他低声发笑,笑声在空旷的寝殿回荡,令人毛骨悚然:“所以你就以这种方式,报复我?”
苏蕴雪咬牙:“我犯不着报复谁,我爱怎么选就怎么选,萧桓衍,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萧桓衍加大力道,苏蕴雪痛得几乎失声,无力再与他争辩,萧桓衍凑到苏蕴雪耳边,“那你就……继续认命吧!别以为你将孟家护在皇权之下,将那对夫妇藏起来我就毫无办法,太小瞧本王了。”
苏蕴雪闭上眼,萧桓衍俊美面容因为愤怒狰狞而扭曲,俨然陷入癫狂,疯了,他们都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萧桓衍批衣起身,苏蕴雪满身狼藉,斜横在贵妃榻上,头偏向里侧,无声无息。
此时的萧桓衍又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甚至还找来巾帕,动作轻柔地为苏蕴雪擦身,然后将她抱到拔步床上,悉心为她盖上衾被。
离开前,萧桓衍在她颊边轻轻落下一吻:“我下次再来看你,等我安排好一切,就接你出宫。”
苏蕴雪闭目不语,置若罔闻。
两人闹出的动静不算小,然而值夜的宫女却一声不闻,不曾出声询问,也不曾进殿看过一眼,苏蕴雪知道,萧桓衍从来不简单。
殿内并未点灯,漆黑的室内,苏蕴雪借着一点月光,看着头顶杏黄绣灯笼纹的锦帐,怔怔出神,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庆和帝没有立后,后宫之中地位最高的妃嫔除了吴贵妃就是她,是以苏蕴雪不需要早起向谁请安。
而苏蕴雪身边向来只有崔嬷嬷近身服侍,未得她同意,其余人不得近身,她很庆幸之前立了这样的规矩,否则若是有人趁她睡熟,进来看见她满身痕迹,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苏蕴雪不顾浑身酸痛,艰难地坐起身:“崔嬷嬷。”
崔嬷嬷昨夜并未守夜,今日却早早起来候在殿外,她闻言进殿道:“娘娘有何吩咐?”
半年来崔嬷嬷对她一直这样疏离,可无论多少次苏蕴雪都不习惯,但她已经无力再去计较什么。
苏蕴雪道:“我昨夜饮了酒又吹了风,今天醒来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你去跟曹公公说一声,我今日恐不能去乾清宫陪陛下了。”
崔嬷嬷忍不住露出担忧的神色:“娘娘可要紧,是否要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