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切都在顾小北七岁那年，许小山十岁那年，一切都戛然而止。
许亦川将这些资料都收拾好，又重新放了回去。
晚上酒吧的插曲，仿佛对他完全没有影响。
许亦川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仪器和手术用具去了医院。
衣介乔还在沉睡之中。
他这两天的精神不太好，一天里面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睡着。
许亦川给他做了基础的检测。
顾小北和纪凌天还有杨自友都在外头等着。
和之前那次一样，顾小北一醒来，就把自己酒后做的事情假装忘记了。
其实还是有模糊的片段是能想得起来的。
比如……她一直在咬纪凌天的下巴，然后还让许亦川一起来试试。
顾小北简直想到就觉得无敌羞耻。
以后真的真的不能再喝酒了！
许亦川说，衣介乔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合手术，要先调养几天才行，他会先给衣介乔开一些药的。
除了吃药以外，衣介乔还需要仪器辅助调养。
顾小北和纪凌天站在门口看着。
许亦川拿着一样银白色的东西靠近衣介乔的时候，顾小北忽然狠狠打了个寒噤，然后往旁边退了退。
她根本不敢看。
纪凌天看了她一眼。
忖度片刻，他还是靠近顾小北，问道：“既然你会医术，为什么你不能给乔做手术？”
纪凌天知道，那把蝴蝶刀的主人，就是七妖，也就是顾小北。
传说中，拥有那把蝴蝶刀的人，就是能让人复活的神医。
虽然说复活这件事有点太玄乎了，但是基本什么样的疑难杂症到她手里，都能治得好。
为了爷爷，纪凌天已经找了她很久，没想到她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
他之前就听说过，神医已经很久不给人看病了。
可是既然顾小北可以开药的话，为什么就是不能做手术？
顾小北侧眸看了他一眼。
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拉人堕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她垂眸，长长的睫羽挡住眼睛里惊恐的寒意。
“对不起，纪凌天……”她的声音有一点点颤抖，“我是真的做不到……”
这还是顾小北第一次这样放缓语气和他说话。
他骤然明白，顾小北一定是有什么不能与外人道的内情。
他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他愿意守护她。
“好，”纪凌天应道，“你别担心，乔是个好人，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趁着顾小北盯着别的东西走神的功夫，纪凌天拿出手机来，给仇默发了一条信息。
纪凌天：【仇默，我昨天晚上让你去查的东西，不用查了。】
仇默：【老大，已经有一点眉目了。】
纪凌天：【告诉你不用查就是不用查了。】
仇默：【好的老大。】
昨晚，纪凌天就看出了顾小北和许亦川之间的不对劲，所以他立马让仇默去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现在，他忽然不想查了。
这个秘密应该会让顾小北很痛苦，他不想揭开她的伤疤。
他要陪着她，等她的伤口好起来。
第221章
还要喝酒吗？
两人一起沉默了好一会儿。
纪凌天就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顾小北，我们所处的这家医院，是整个帝都最好的一家私立医院。”
“帝都有钱的人太多了，走在大街上，一个广告牌砸中十个人，有九个都是身家过亿的，还有三个是身家过十亿的。”
“这里的医药费最贵，医疗水平也最高，但就算是这样，平均三天，这里就要去世一个人。”
“那些公立医院，平均每天都要去世几十个人。”
“这里每天去世的人少，但是死亡率却比那些公立医院还要高，因为去公立医院的人，可能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而这里，因为收费高昂，基本只有病入膏肓的人，才会拿钱来碰碰运气。”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碰运气的条件，毕竟在这里住上一天，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就没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这里的死亡率还是很高。”
“因为钱不是什么都能买得到的，就算是再高明的医术，再昂贵的药物，再先进的仪器，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救活一个人。”
“每天帝都有那么多人出生和死亡，接产妇不会因为自己每天要迎接很多新生命而觉得自己是救世主，急救医生也不必因为自己没办法救下一个病人，而觉得自己就是罪人。”
纪凌天的嗓音很轻，声音像是三月的春雨，细细往人身上飘。
过了大概十分钟以后，顾小北才转过头来，轻声道：“纪凌天，谢谢你。”
其实自从沐常生的病情恶化，衣介乔也得了癌症以后，顾小北的心情就一直不是很好。
她曾经最喜欢的，就是自己医生的身份。
她喜欢那种从死神手里抢出一条生命的成就感，她认为自己这辈子一定会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神医。
可是她没有机会救活小山哥哥，甚至还亲手杀了躺在自己病床上的病人。
这是她一生的梦魇，也毁了她的梦想。
但是这几天，还好有纪凌天陪着她。
虽然她总是和纪凌天打打闹闹，有时候动起手来，也不会客气。
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和纪凌天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情会轻松很多。
纪凌天忽然伸手抱住了她，没有任何情和欲，就是想抱抱她。
顾小北将头轻轻贴在纪凌天的胸口。
他有力的心脏跳动声让她觉得心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