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无论是为了杜小曼的母亲,还是为了人命,他都没有办法袖手旁观。
“你别去了!”贾琳也拉住他的胳膊,脸上满是焦虑,“你不能再去添乱了!事情都已经够复杂了,别让它更糟!”
“可是,”彭冬冬犹豫了一下,“我不能不管,她要是真做出什么傻事,那我一辈子都得愧疚。”
“让医院报警吧,不要再做出冲动的决定!”贾琳急切地劝道。
彭冬冬心里却有种莫名的负担感,这件事如果不解决,迟早会变成一个无法摆脱的烂摊子。
“不,我得去!”他咬牙说道,甩开贾琳的手。
然而,就在他准备追上去的时候,杜小曼忽然停下脚步。
“她想做什么?”彭冬冬脚步一顿。
“她……她又想跳楼!”
黄雪梅的挣扎依旧剧烈,眼神中还透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眼前的栏杆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而她却执意要去尝试。就在她的脚步一迈,几乎触碰到栏杆的瞬间,医院的保安队员及时冲上前,将她死死拽住。
“你冷静点!别做傻事!”其中一名保安强硬地说道。
黄雪梅的身体猛地被压回椅子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就在这时,贾琳从旁边走过来。她站在那里,看着面前这个神情疲惫、满脸苍白的女人,心里不免一阵酸楚。黄雪梅的困境,触动了她最深的柔软。
她轻轻坐到黄雪梅的旁边,伸手握住她那双因长期劳动而布满裂痕的手。黄雪梅的手像是枯老的树枝,布满沟壑,干裂的皮肤上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微小的血痕。贾琳微微用力,温暖的掌心传递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
“别怕,我在这儿。”贾琳轻声说,语气柔和得像是温暖的春风,抚慰着黄雪梅的内心。
黄雪梅的眼睛渐渐模糊,泪水悄悄滑落。她转过头,试图去看这个陌生的女人。贾琳的脸上没有一丝质疑或指责,只有满满的关怀。那一刻,黄雪梅的紧张情绪开始渐渐消散,仿佛有一道温柔的力量将她从深渊拉了回来。
“你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贾琳的声音再度响起。
黄雪梅哽咽了几声,低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我……我……我没有勇气面对。”
贾琳沉默片刻,这种失落感,她深知。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黄雪梅的手背,给她一个不言而喻的支持。
“你知道吗?其实有时候,活着的每一天,比我们想象的更加重要。”贾琳低声说,“即使再痛,也得站起来,去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你如果放弃了自己,你女儿会多伤心,你想过吗?”
黄雪梅的眼泪终于如决堤的河流,止不住流下。她抬起头,注视着贾琳,仿佛在寻找一个解答。而贾琳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坚定而温柔。
虽然她不再激烈地挣扎,但每一滴泪水都像是无声的诉说,诉说着她心中未曾抚平的伤痛和孤独。她依旧紧紧握住贾琳的手,仿佛在这个陌生女人的温暖中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她的眼神从最初的痛苦逐渐变得平静,仿佛所有的喧嚣都在这一刻暂时沉寂了。
杜小曼站在一旁,看到母亲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自己也忍不住涌上心头的泪水。这些年,她一直试图坚强,但有时候,看到母亲如此痛苦,作为女儿的她又怎能不心痛呢?
“妈……”杜小曼哽咽着,轻轻抚摸着黄雪梅的背,“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我们都在这里,不会离开你。”
贾琳看了看母女俩,轻声说道:“姐,咱们都是女人,做母亲更不容易。我们不仅要为家庭付出,还得承受所有的不如意和压力。可是,生活不会因为痛苦就停下脚步,女人不能总活在悲伤里,明天总会有阳光啊。”
黄雪梅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似乎在思考贾琳的话。她低头,看着自己那已经干裂的双手,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有时候,面对这一切,心里真的很累。”
“累是肯定的,”贾琳点点头,“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累的时候,但你不能因为累就放弃自己。你对得起自己吗?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珍惜,又怎能要求别人珍惜你呢?”
黄雪梅轻轻摇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的心里,早已承载太多沉重的负担,她害怕自己再也无法背负下去。
“我……我对不起我女儿,”黄雪梅低声道,“我没有脸面再见她,我给不了她一个幸福的家。”
杜小曼依偎过去,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紧紧抱住她,低语道:“妈,别说这样的话,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有多辛苦,一直以来,我一直都知道。你只是想让我过得好,我一直都知道。咱们一起,慢慢走,慢慢站起来。”
旁边,彭夏赶紧背过身去,偷偷地擦去泪水。她其实并不善于表达情感,可这一幕,仍然让她心生感动和无奈。
“爸,你不是记者吗?怎么也成了这么感性的参与者了?”
“所以,你说,爸容易吗?”
彭夏轻轻捏了捏父亲的手,说道:“爸,咱们走吧,我看不下去了,这样的场面太让人难过了。”
彭冬冬目光在贾琳和黄雪梅母女身上扫过,心里暗自叹息,或许生活的痛苦永远不会消失,但至少,有些人学会在痛苦中寻找希望,在黑暗中看见光明。
“置办年货的事情,往后推一推吧,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爸心里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