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城市的一环内，离几所重点学校都很近，价格是附近豪宅和高档小区的零头，所以很是抢手，也不算便宜。
就像漂亮瓷砖上面生出的霉斑，容纳着困窘和不体面。
一身名牌的傅淮之跟这里格格不入。
一路上不少人跟程旖打着招呼，眼光却止不住地往傅淮之那里看，好奇的意味很是明显。
不过他神色淡淡，没有什么开口的打算，也习惯了被人注视。
倒是程旖热情介绍，说是她的好朋友。
有人恭维，有人好奇，他只跟着程旖的话头应一声，简简单单的一个“嗯。”
他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整个人却是遥远又冷漠，再怎么往他面前站，也没法在他眼里留下半分影子。
那些寒暄的话就此坠落在地上再也捡不起来，程旖往常要走十五分钟的回家路，五分钟便走完了。
她还在想，今天好巧，大家都很忙，忙得跟她聊天的机会都没有，巷子口的李阿姨都不关心她学业指导她扎辫子了。
程旖家在三楼，走到二楼拐角，傅淮之便看到她家门口伫立的人影，以及，她家的墙边，显眼的标志。
“这是苏正阳，我的邻居。”程旖牵着傅淮之的衣袖热情的介绍。
苏正阳抬起脸，上面有几道青紫，眼神躲闪，“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起你还有这个朋友？”
比那几个人，看起来还要危险。
“傅淮之之前出国了，也是今天才回来的。”程旖牵着傅淮之一步一步上楼。
光线昏暗的楼道，傅淮之修长的身形显出一种压迫感，黑色钉靴偶尔踩到地上的小广告，发出闷然的声响。
“咦，你脸上是怎么了？”程旖踮起脚要仔细看苏正阳脸上的伤。
苏正阳要说出口的话转了个弯，闷着声音回答，“没什么，摔了一跤。”
下意识的，苏正阳看了一眼程旖背后的傅淮之。
傅淮之背着光，又戴着帽子，神情看不分明，似乎对苏正阳说的一切漠不关心。
他不说话，但是存在感极为强烈。
程旖信了苏正阳的话，皱起眉感慨，“你好倒霉啊，不过我家里有药，我给你拿。”
“傅淮之也有些倒霉，回来碰到了坏人，跟你一样，唉。”程旖拿着钥匙开门，沉重地叹了口气。
傅淮之跟在程旖后面进的门，在与苏正阳错身的瞬间，苏正阳清清楚楚地听到一声打从鼻腔里发出的嘲讽，不屑。
苏正阳立在原地，程旖没有注意到这个无声的小插曲，直奔房间，去拿药品。
傅淮之没有半分做客的自觉，径直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以一种主人的姿态审视着门外站着的苏正阳，开口也不是友好的邀请，而是盘问。
“你又被找上了？”
苏正阳浑身一僵，点了点头，手不自觉握紧成拳。
傅淮之靠着沙发，单手支着额头，语气放松了些，像是随口的寒暄，却让苏正阳整个人都血液倒流。
“你一个高中生，向一个九岁小女孩要钱？”
苏正阳哑口无言，嘴唇动了几下没有出声。
傅淮之看到茶几上的遥控器，摁下开关，电视上播放着《魔法少女》。
“为了正义！”动画人物喊着口号，使出超能力，把反派打得落花流水。
夸张的特效声音在寂静的客厅尤为突兀。
傅淮之问完了话就把目光收了回去，当门外的苏正阳不存在一般，视线扫了一圈这个房子。
第二天一早，程旖还在睡梦里的时候，傅淮之就出发去了公园。
今日天色糟糕，灰蒙蒙的，寒风凛冽，公园地理位置偏僻，没多少人愿意出门来。
偏偏大张锣鼓的灯会装饰已经挂的到处都是，一个个喜庆的摊位已经准备足了架势，不少摊位上的春节用品还没有揭下来，红色的福字挂了半个月。
灰黑的天，荒凉的地段，喜庆的摊位，稀疏的人影，怪诞又凄清。来时满怀希望的小摊贩们也笑容沉了下去，蹲坐在摊子上，对着山水愁容满面。
傅淮之悠哉悠哉的样子让摊贩们眼里亮起光来，浑身上下写着有钱，又年轻，说不定就是今日的开门红。
招呼声不断，他只是余光看了一眼，在兔子灯莲花灯这些小摆件上停留一会儿，大方付了钱，但不是现在就要。
“我待会儿来拿，现在有事，约了人。”傅淮之放下话继续往公园深处走着。
“楚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程旖没有动，强装镇定地问道。
“楚总找你是你的荣幸，你还问这么多干什么？”一个女人趾高气昂地抢先替楚远洲回答了。
程旖皱着眉头，冷冷地回怼：“你能代表他吗？”
楚远洲在一旁却觉得有趣，他很高兴，程旖还是那个傲气又张扬的程旖。
但总有人不识趣。
他手指轻轻抚上身旁那个女人的脸，微微抬眼看向她，声音里已经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你还真是我身边一条听话的狗。”
“楚总，这……”女人吓得弯下身子，胸前的雪白袒露出来，但楚远洲却丝毫没有被吸引。
第54章
她陪楚远洲睡过几次，所以比其他女人胆子大些，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在楚远洲眼里，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玩物，甚至连一根毫毛都算不上。
包厢内的气氛陡然凝固，楚远洲的眼神冰冷似霜。
那女人脸上得意之色尽褪，瞬间脸色煞白，身体下意识地颤抖起来。
“楚总，对不起，我错了。”她恨恨地瞪了程旖一眼，声音对着楚远洲，却抖得组织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