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淮之则是高山清雪,浑然不同的清冷淡漠,更儒雅,也更端和,却也更让人难辨喜怒。那双古井无波的桃花眸里似乎永远不沾情与欲,也不会为世间琐事烦忧。
一个从军,一个从商;一个似黑曜石,一个似璞玉。
性格天差地别的两人亦是好友,只不过贺成屹比傅淮之显得接地气许多,程旖小时候没少闹着骑在他肩上,后来长大了,有了羞耻心,程旖则显得乖巧许多,但在贺成屹面前,还是没大没小的,没少引来贺成屹不咸不淡的冷嗤。
程旖不像旁人那么怕气势冷硬的贺成屹,反倒对傅淮之避而远之。
连他不要的领带,都能毫无负担的转赠给贺成屹。
足以可见两人之间并无芥蒂。
只有关系亲近,才会不在意礼节。
提到贺成屹,程旖眸子溢点点亮色,嘟囔着说:“成屹哥很会包容啊,不管我做错什么事,说错什么话,他都不会放在心里去。”
说起来,也有小半年没有见到贺成屹了。
程旖想到些什么,小心地观察着傅淮之清冷的侧颜,“而且不管他多忙,看到消息都会马上回。”
傅淮之黑眸里黯色更深。
“程旖,指桑骂槐不要太明显。”
被点名的小姑娘非但不觉羞赧,反倒扬起笑,得寸进尺地说:“你看,你就是比成屹哥小气。”
傅淮之沉浮于商场多年,早已磨成了城府深重的狐狸,程旖这点激将法根本就不够看。
但他还是笑了一声。被她气的。
程旖本欲挣脱束缚,可她越是挣扎,楚远洲握得越紧,最后直接将她拽入怀中。
距离骤然拉近,程旖推了他一把,却未能推开,抬眼便撞进了楚远洲深邃且饱含情愫的眼眸之中。
如同他方才说的话一般,炽热得让她不敢直视,她赶忙垂眸,目光闪躲。
“远洲,我只负责你的病情,情人的身份不过是为你治病而设的挡箭牌,不必假戏真做。”
况且,男人钟情于一个女人的某些特质,必定是自身所缺乏的。
例如年轻,再如美貌。
这些都太过表面,太过肤浅,程旖所期望的喜欢、爱情,以及相伴一生的伴侣,绝不是这样。
第37章
楚远洲一直觉得自己还算了解程旖,毕竟相识已久。但此时此刻,他却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并没有真正看透她。
“程旖,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楚远洲微微一笑,语气看似轻松。
他不悦,皱着眉唤出她的全名:“程旖,我可是认真的。”
程旖双手抵在他胸膛上,保持距离。可楚远洲却顺势贴得更近了些。
“你可以感激傅淮之,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呢,嗯?”他的声音低沉,像是魅惑人心的风流公子哥,虽然含糊,却能够清楚听到。
暧昧的气氛蔓延开来,也一同随着程旖的心跳起起落落,她有些头皮发麻。而楚远洲看向自己的眼神,仿若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程旖瞬间心慌起来。
“远洲,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不会强迫别人的,是吗?”她神色紧绷地说道。
饶是有着引以为傲的强大自制力,也显得不堪一击。
Vienna Blood Waltz乐曲结束后,舞池中央结伴而舞的男女纷纷行吻手礼,程旖挣脱开傅淮之环在腰间的手,踮起脚尖,朝前跨了一小步。
他刚好也垂首,深眸里沉而晦地凝视着她,她柔软的唇畔因此几乎快贴上他的下颚。
然后,少女恶劣地呼出一点带着铃兰清香的吐息。
朝他莞尔,作恶地般地迎上他的视线,“淮哥是不喜欢我叫你哥哥吗?那我偏要这样称呼你。”
她饱满欲滴的唇瓣一张一阖,挑衅地唤了一声哥哥。
傅淮之额间青筋抽动,眉峰微挑。
修长而有力的大腿根部肌肉微微绷紧,所幸被笔直的深色西裤掩盖,没有人撞破他清冷禁欲外表下的不体面。
“程旖。”傅淮之喉结滚了滚,嗓音也哑地不像话,冷冷地唤她名字。
程旖像是踩在老虎头顶作威作福的野兔,非凡没有被震慑,反而连续唤了好多声:“哥哥哥哥哥哥哥——”
她偏要一次性叫够本,反正都惹他生气了,多一点少一点也没有区别。
得逞后的程旖勾唇,尾巴高高翘起。
殊不知太得意容易翻车,高跟鞋足跟错不及防崴了一下,她本就没站得多淑女,身体转瞬失衡,不受控地朝他的方向倒去。
窈窕有致的少女身躯措不及防地撞上傅淮之的胸膛。
他看上去分明如霜雪一般,胸膛却硬得像堵墙。程旖额头被撞得有些疼,像是软棉花碰到了石头,双手下意识攀缠着他紧实有力的腰腹。
傅淮之呼吸重了一分,面色沉晦,隐忍地闭了闭眼。
“起来。”近乎于咬声。
其实他的语调一点也不高,只不过是平日里温和儒雅惯了,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程旖被他眸子里汹涌燃烧的灼热吓到,下意识瑟缩着肩膀。
这些天里堆积的诸多情绪在这瞬间达到顶峰,涌上胸腔,眼眶里很没骨气地溢着湿意。
程旖后退几步,转身,仓皇又狼狈地离开了舞池。
这里到处都是路凛的人,外面也有傅淮之的保镖。
傅淮之深深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眉梢降下,嘱咐了一名侍应生照看她,便大步穿过露天花园,往里侧的洗手间走去。
他不能这样追过去给小姑娘道歉。
怕吓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