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旖扯起嘴角,很轻地笑了一下,耸拉着眼皮,“谢谢杨叔,虽然感觉没有被安慰道。”
这边,程旖已经换上了一身柔软的家居服和林宛宛煲着电话粥。她轻轻掀开窗帘的一角,不经意地向下望了一眼,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还静静地停在原地,傅淮之也还在那里。
林宛宛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地讲着,可程旖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你说什么?”
“元元,你也太不尊重我了吧!你到底在干什么。”林宛宛怒声怨怼道。
“没有没有,我刚刚在换衣服。”程旖心虚的找别的借口。
“程济帆刚回国,能成什么气候?我听说楚远洲那个前妻也刚回来不久,明显就是冲你来的呀!”
“网上舆论都已经成那样了,楚远洲难不成真不知道你这个合作伙伴的事?他有没有出面!”她开口说道。
林宛宛不知道程旖和楚远洲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以为他们只是合作伙伴。
程旖最近没有联系楚远洲,甚至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毕竟现在苏婧回来了,在背后暗箱操作,再加上楚远洲自己本身就患有比较严重的心理疾病。
程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撇清关系道:“有问候几句的,这件事说到底是我拖累他了。人家可是常年在财经新闻里叱咤风云的人物呢,哪能总被我这种事情牵连。”
“什么嘛,你也是被冤枉的啊,为了他自己的声誉,更应该第一时间出来澄清才是。”林宛宛打抱不平说道。
程旖宽慰了她几句,两人又绕到另一个事情上去了。
“网上现在真的一点消息都没了,傅淮之还是一如既往的财大气粗啊。”
第34章
林宛宛与傅淮之的上一次见面,还是在程旖生日会上送礼物的时候。当时的情景,让林宛宛多多少少对傅淮之生出了些恻隐之心。
程旖再次望向窗外时,那辆车已经驶离了视线。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林宛宛便似有所指地说道:“元元,这么多年了,傅淮之怕还是没能忘掉你呢。”
程旖的身子微微一僵,说实话,她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问题,更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傅淮之。
“他的想法,我并不清楚。”程旖回应着。
展会结束后,傅淮之和几个有合作意向的供应商简单吃了顿饭,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已经无人敢劝酒,应酬大多数都需要看他的脸色。
但今日萦绕在心口的那抹浮郁,似乎怎么也散不掉。
因而破天荒地饮了两杯,外套搭在臂弯间,白衬衫外只套着一件西服马甲,胸膛的肌理因筋络分明的指节虚扶着眉心而轻绷着,站在旖色下,浑身透着一股浮醉后的颓唐感。
杨叔正欲去地下车库把车开过来,摸到空空如也的裤兜后,忽然一拍脑袋,“哎呀!钥匙在程小姐那,我现在就去拿。”
刚才还在阖目养神的人簇然睁开双眸,嗓音是浑厚的沉,“程旖?”
“是啊,先前程小姐说身体不太舒服,要去车里休息。”
杨叔一边说着,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这都四个多小时过去了,她该不会睡着了吧?车里空间那么闷,希望她不要有事——傅总?”
话音未落,傅淮之就阔步离开了视野,杨叔小跑着追上去。
男人步履生风,臂间搭着的外套在地下车库入口的斜坡处轻轻摆动,路过的车辆用远光灯照亮着暗调的地下室空间,也将他本就深邃的五官轮廓裁地更加冷隽。
车门拉开的一瞬,傅淮之呼吸都轻了几分。
少女斜倚在椅背边缘,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缀着一层暗影,白玉凝脂的脖颈暴露在视线中,针织衫外搭滑至手臂,露出瓷白圆润的肩线,双颊因车内空间缺氧而泛红。
似是睡得并不安稳,唇线抿着。
傅淮之将西服外套搭在她身上,周身的气压低到连杨叔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程旖醒来时,便对上一双沉冷似深渊般的视线。
盖在她身上的外套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余温,雪松般的香气溢入鼻尖,是他身上的味道。
而这件外套,或许十几分钟前,还穿在那样矜贵清冷的人身上,如今正同她严丝合缝地贴着,挡住是夜泛着的湿冷潮意。
很暧昧的认知。
程旖眸光略散,刚想说话,就被傅淮之斥责般的语调给吓得瑟缩了一下。
“程旖,在车里待了四个小时,车窗紧闭,换气系统也不开。”他微顿,“真厉害。”
程旖嗅到了他身上极淡的酒气,撑着椅背坐直,声音很轻,“不小心睡着了。”
居然已经过了四个小时这么久吗?应酬怎么这么麻烦。程旖稀里糊涂地想。
杨叔忙帮她解围,一脸歉疚,“都怪我,忘记提醒程小姐了,傅总,您别吓着她。”
“杨叔,你不用帮她转移注意力。”傅淮之的语气有些冷漠。
程旖说到底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往常只见过他训斥傅清泽,如今被训的人换成了自己,今天本就忍受了他的冷待,连晚饭都没吃,听赵特助说他晚上有酒局,免不了要饮酒,她还特意去买了胃药,想着要是他难受,还能缓解一下。
谁知刚醒来就被厉声斥了一通。
丝丝缕缕的委屈浮了出来,眼眶染上一点湿意,“你为什么要这么大声,震得心口疼……”
傅淮之眉心拧地更紧,没想到她都长这么大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轻轻一碰就要掉眼泪。
胸腔里起伏的愠怒和担忧,像是跳跃的火苗遇到了浓潮的深雾,须臾之间灭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