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被发现了,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喜欢程旖,十七岁的傅淮之刚刚情窦初开,就已经无比坚定。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们再次相见,竟然需要时隔六年,而程旖的答案,他等了六年,也没有等到。
走在路上,程旖还沉浸在刚刚那满是粉红泡泡的氛围里无法自拔。刚到别墅门口打开大门,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她总感觉暗处有几双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仿佛在伺机而动。
她晃了晃脑袋,难道是刚刚太兴奋,脑子出问题了?
右眼皮一个劲儿地跳动,程旖揉了揉眼睛,虽说她并不在意,可眼皮老是这么跳,心里还是有些发闷的。
仿佛是风雨将至的前奏。
程旖洗完澡后,与傅淮之道过晚安,便沉沉睡去。她原本睡得正香,却被外面侵入的冷空气惊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双眼,一时间有些恍惚,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紧接着,一阵越来越剧烈的砸门声传来。
程旖摸黑下了楼,打开传呼机,屏幕里是几个大汉,那嗓音好似公鸭一般,粗犷又嘶哑地喊道:“开门!开门!”
这般景象,宛如从地狱冒出来的鬼面罗刹,程旖差点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她毫不犹豫地报了警。
警察来得极为迅速,外面的人还在争辩,声称他们是来讨债的。
此时程旖也已经打开了门。
讨债?讨什么债?程旖心中满是疑惑,只见为首的彪形大汉开口说道:“程臻天是你爸吧?他把这栋别墅抵押给我了。”
程旖一头雾水,当即问道:“证据呢?”
“这儿呢,白纸黑字,还盖着公司的印章。现在我们联系不上他了,他欠了我们好几个亿,这栋别墅如今贬值了,最多也就抵个两千万。”
他脸色不善,但因为有警察在场,还是勉强耐着性子向这个小姑娘解释。
程旖拨打了程臻天的电话,却发现早已停机。
她又拨打了宁白芷的电话,后者却没有接听。
大汉急躁起来,吼道:“你把手机打爆也不会有人接的,你作为女儿难道会不知道吗?他的公司亏空得只剩下个空架子了,这个王八蛋,人都跑没影了!”
程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她微微抬起眼皮,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觉是没法再睡了,她和那一群讨债的人一道,前往警局做笔录。
警察担心小姑娘情绪受影响,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没料到程旖却显得格外镇定,沉稳地回答着各种问题。
他们也试图联系程旖的父母,不出所料,电话无人接听。
越来越多的贷款证明被一一呈上,基本上已经能够判定程臻天的罪责,他卷款跑路这件事已是确凿无疑。
他拿着公司的征信,从银行和各大信贷公司套取了大量现金,而他用来抵押的是名下的房产、车辆,还有公司的股份,公司一旦倒闭,股份也就形同废纸。
信贷公司可不是傻子,不管贷款有没有到期,先把名下那几套值钱的房产抢夺过来再说。
程旖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目光空洞地看着手机。
周围的声音嘈杂而喧闹,仿佛千张嘴吐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没。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她似乎被卷入了风暴的中心,程旖知道,这个黑夜,如同她甩不掉的影子,将永远与她相伴相随。
隔了个周末,程旖周一没来上学。
傅淮之紧盯着手机,屏幕那端只回复了一则简短的消息。
她说自己请了两天假,要回趟老家。
傅淮之觉得有些蹊跷,以往的话,她定会饶有兴味地跟他分享老家的风貌,聊聊老家有哪些好玩的事物。
可如今,手机里再无新消息传来。若不是那天的场景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傅淮之险些以为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程旖,你怎么了?”
过了许久,程旖才回消息。
“没怎么呀,傅淮之,我想让你唤我元元,元元是我的小名呢。”
傅淮之心里略微踏实了些,他薄唇轻动,轻轻唤了一声,而后又在手机上打出字来:“元元。”
“嗯,傅淮之,你想我吗?”
“很想你,想得不得了。”
然而,在这句话之后,程旖又隔了一天才发来消息,而这消息却仿若晴天霹雳。
“我想好了,我们还是分手吧,我不再喜欢你了。”
分手?傅淮之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他眼睁睁看着那些字在眼前一点点放大,最后又缓缓变得模糊。
放学后,他径直去了程旖家的别墅。
别墅里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傅淮之敲着门,可心里却十分清楚,里面根本没人。
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意乱,他早该察觉的,程旖消失了,没跟任何人说一声再见,无论是同学、老师,还是他。
傅淮之头一回明白,自己在程旖心中的分量,或许和学校里普通同学并无二致。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刚从病床上爬起来,发着高烧,这一烧便昏睡了两天。
学校里流言蜚语四起,傅淮之却充耳不闻。程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丝毫痕迹。
他联系了自己的父亲,父亲言辞间满是严肃,最后却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劝他不该管的事就别管。
他也找了程旖的朋友,得到的回应都是不知道。
即便如此,傅淮之还是执拗地给程旖打了无数通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
他咬着牙,狠下心来:元元,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