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复祯走过去道:“你怎么不跟她们聊天?”
秦惠如撇撇嘴:“说来说去离不开娃娃,我又没孩子,跟她们聊不到一块儿去!”
徐复祯纳闷:“你出阁也有三年了吧,怎么还没孩子?”
秦惠如潇洒地说道:“我还没玩够,不想生!”
她兴致勃勃地跟徐复祯说起她和顾家姑爷出游的经历。一年多时间,他们游遍了荆湖跟江南两路,看过的山川名胜,没有上百处也有数十处了。
徐复祯想起霍巡从前也说过要带她出去游山看水,不由憧憬起来。只是一想到她跟霍巡的身份,恐怕离开京城都难,一时又羡慕起秦惠如来:“真难为你们有这闲功夫到处玩。”
秦惠如哈哈大笑:“我跟他就是家里的蛀虫,什么也不指望我们做,好好活着就行了。”
徐复祯望着她飞扬明媚的笑颜,不由感叹姑母选的亲事真的很适合她。
她想起姑母的话,忙向惠如取经:“你跟顾妹夫怎么做到不吵架的?”
秦惠如便收了笑,道:“谁说不吵架?他身上的毛病多得很,三天两头就要吵。”
“那……你们的感情怎么还那么好?”徐复祯大为疑惑。
秦惠如笑道:“吵架是增进感情的呀!对他有什么不满,当下吵完就发泄出来了,痛快得很。那些不吵架的夫妻感情才坏呢。”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长兴侯和徐夫人,不由沉默了片刻。
徐复祯心道,怎么惠如的吵架和她的吵架有点不一样?她每回吵完都难受得要命。
“……那你们吵完架不会冷战么?”她又不甘心地问道。
“怎么不冷战?”秦惠如又兴致勃勃了,“我们最长的一次冷战了五个月。后来我婆母给出了个主意:每次吵完架隔天必须有一个人低头,这次我低头了下次换他低头,就再没冷战过了。”
徐复祯睁大眼:“你们怎么那么听话?”
要霍巡给她低头,难于上青天。
秦惠如撇嘴道:“不低头我婆母就给停月例。”
徐复祯哑然失笑,看来当蛀虫也是有弊端的。
她又不免失望,这招对霍巡不管用啊,他上头又没人管着。
秦惠如看她失落的神色,不由问道:“怎么,你们也冷战?”
这时沈芙容也凑了上来,大为纳罕道:“你们还在冷战?去年不就分分合合了么,现在都快修成正果了吧。”
徐复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去年那是雷声大雨点小,今年她却觉得是真的棘手了。她能感到他不开心,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她看向沈芙容:“你跟段姐夫会吵架么?”
“你姐夫不敢跟我吵架。”沈芙容得意一笑,“在家里我说了算。”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么?徐复祯眼前一亮,连忙追问:“你怎么做到的?那他不会不开心吗?”
沈芙容看她求知若渴的眼神,忍不住笑:“你先把他哄开心了,他不就老老实实听话了?男人跟女人一样,会伤心,会难过,会吃醋,也会害怕失去。”
她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徐复祯的额头:“尤其是你这样身居高位,谁娶你没点压力?”
霍巡娶她会有压力吗?徐复祯愣住了。
她还真没想过从霍巡的角度去思考这件事。
她背倚太后、实掌朝政,小皇帝与她亲厚,枢密使和副相都跟她沾亲带故。
她跟霍巡的结亲,虽然于世俗之见是她入了霍家的门;可从势力上讲,是她将霍巡纳入了麾下,完全没必要那么患得患失。哪怕放开了朝政,只要小皇帝能顺利亲政,她也可一生安稳无虞。
若她跟霍巡的处境对调,自己一路委曲求全走过来,嫁给坐拥大半江山势力的权臣,却还要被他猜忌防备,她可能要直接把婚书撕掉。
她是不是该,尝试着放下执念、对他敞开心扉呢?
徐复祯转头问秦惠如:“轮到你低头的时候,你一般都怎么说啊?”
“还能怎么说?”秦惠如的脸莫名地红了一下,“就,使劲道歉呗。总之我态度够诚恳了,他要还蹬鼻子上脸,那就再吵一次,这样就轮到他道歉了。”
徐复祯奇道:“你以前欺负我,也没跟我赔过不是,现在竟还会主动道歉了!”
“谁欺负你了?”秦惠如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不过说实话,我跟他都是家里最娇惯的孩子,所以刚成亲时眼里只有自己,一不高兴就闹。后来吵得多了,就渐渐知道对方也是有情绪的。有时候想想对方的感受,倒是会主动收敛脾气了。”
她伸手搭上徐复祯的肩膀:“所以呀,你也别伤心,现在多吵吵把问题暴露出来,成亲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但愿吧。徐复祯心想。
回想从前跟他的相处,好像一直都是围着她的喜怒哀乐打转。他唯二的情绪流露,一次是表达对秦萧的介意,还有就是她对婚姻的防备。
她鬼使神差地冒出一点成就感:能把他的脾气逼出来,她也挺厉害的呢。大不了,她主动低一次头好了。
跟她们聊了一通,徐复祯心中因连日冷战带来的悒郁舒散不少。
午后宴毕,陆续有宾客告辞。徐复祯见天色尚早,不肯这么早走,仍旧在花厅里跟表姐妹们闲话。
文姨娘匆匆过来,面带喜色道:“祯小姐,姑爷来接你了!”
徐复祯在徐夫人府上不称“表”,因此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姑爷?”
“你的姑爷呀!”文姨娘上前来拉她,“夫人传你到前厅去呢,快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