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蓼垂首:“奴婢愚笨,勉强念了四书五经。”
孟跃勾唇一笑,却泛着冰凉,“方才的榜眼一口一个古礼,引经据典,你没听出来他什么意思?”
红蓼抿唇:“奴婢,一时觉察不出。”
“他才刚入朝,就想把本宫撵回后宫。”孟跃冷声,少顷又卸了力:“若是朝堂有女子为官,情势就不一样了。”
红蓼抬首,她脑海中浮现几个人,“主子,孟熙孟将军就是女儿身,还有赤衣军,她们……”
“这是不够的。”殿内一声叹息,孟跃遥看殿外,入眼起伏不一的屋檐,犹似海中暗礁,底下藏着无数危险,“越是手握权力,越能看清本质。”
“妇好神勇,可几百年也只有一位妇好。世间女子想要出头,需要相应制度,经济基础,以及整个社会的认知转变。”
红蓼茫然的望着孟跃,她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只是这一刻,皇后迎光而立,光与暗交错间,皇后的身影莫名伶仃。
红蓼甩了甩脑袋,她怎会这样想。
皇后是一国之母,陛下爱重,至今未选妃。
皇后有陛下,有公主,是天下最幸福圆满之人,怎会伶仃孤苦。
孟跃转身看见红蓼甩脑袋,忍俊不禁,“本宫一时感慨罢了,你不必在意。”
孟跃知道她要走一条难行的路,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
只是人活一世,总要有些想头。
有人盼富贵,有人求长生,她是……
孟跃敛目,遮住眼中复杂情绪,她想她待过的那个世界可以早一点降临,仅此而已。
现下她正值壮年,不急,慢慢来就好。路是一步一步走。
后宫清减人手后,并没有什么影响。
帝后双双出入朝堂,处理政事。
近日,孟跃在沐浴后,看着后背疤痕出神。她二十出头时,风里来雨里去,皮肤略糙,后来入主凤仪宫,慢慢养回来了。
她原是不在意身上的疤痕,但不得不承认,有时一副好皮囊很重要。
她不想纠结顾珩爱她的容貌,还是爱她的灵魂。就像她爱顾珩的灵魂,也爱顾珩的容貌。
她以己度人罢了。
孟跃爱顾珩的方式,就是好好维护他们之间的感情。纵使他日感情不再,孟跃回想过往,也问心无愧。
孟跃一时想的远了,听见人唤她,才发现陶素灵已经入殿,孟跃开门见山:“本宫背上的疤痕你见过,你有没有法子能除了?”
陶素灵为难:“回皇后。这些疤痕皆是旧伤,除非仙家手段,否则难除。”
孟跃有心理准备,对此并不意外。
她吩咐:“调些固色久的颜料,本宫要在背上作画。”
陶素灵诧异,但对上皇后冷冽的目光,她低下头去。
孟跃借口身子不适,与顾珩分被睡了几日,眼见差不多了,这日夜晚,孟跃早早哄睡女儿,送去偏殿。
殿内无他人,几只灯盏晕着光,似明非明,似暗非暗,颇为暧昧。
顾珩从孟跃背后抱住她,脑袋搁在她肩上,委屈道:“跃跃,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孟跃在他怀里转身,双手圈住顾珩的脖子,仰首亲亲他的唇角,含笑道:“没有生气,这几日就是想休息一下。”
顾珩喉头滚动,目光锁定孟跃不放:“今晚还休息吗?”
“今晚夜长,可以做点别的。”孟跃又吻了上去,顾珩单手扣住她后脑,强势加深这个吻。
烛火摇曳,衣物落地。
攒金丝织花床帐内传来一声低呼,血色藤蔓在孟跃背上蜿蜒,开出昳丽的花,漂亮而迷人。
顾珩呼吸一窒,抬手抚摸,指腹下的皮肤温软细腻,他舍不得挪开。
朦胧光下,顾珩看着白色肌肤上的红色藤蔓,白与红,两种颜色强烈对比,冲击他的视觉,他一时看痴了。
少顷,顾珩俯身吻上红花,在孟跃背上落下一个濡湿绵长的吻,孟跃感到一阵痒意。她侧首望来,抚摸顾珩的脸,“本来想画蛇,怕吓着你。”
孟跃明显感觉到顾珩的呼吸重了,她盈盈笑着,下一刻眼前一花,她整个人被搂入灼热结实的怀中,双唇被碾磨撕咬,口中的每一块软肉都被舌尖扫过,丢盔弃甲。
床帐晃摇,被浪红翻。
后半夜时候,凤仪宫叫了水,顾珩抱着精疲力尽的孟跃回到床榻,他看见孟跃背上的花藤,不知用的什么颜料,竟然遇水不化。
顾珩心里痒痒,一口咬在孟跃肩头,留下一个浅浅牙印,又一点点舔舐着。
“跃跃,好跃跃……”
你总是给我惊喜。
他拥着孟跃入睡,睡梦中都是缱绻的呢喃,怎么爱都不够。
顾珩平日里就粘孟跃,这几日更是热情的紧,小公主都吃味儿了。
凤仪宫内,孟跃抱着女儿哄,又看一眼郁闷的顾珩,忍俊不禁。
顾珩挼了一下女儿的后脑瓜,哼道:“你快些长大罢。”
顾珩随口之言,却不知小孩子迎风长,四季轮替,灿儿的手脚愈发有力,她不再满足凤仪宫这一块地方,每日甩着小短腿踏寻新领地。
两个奶嬷嬷,并十个宫人内侍才能看住她。
“公主,公主慢些——”
三岁的文宣公主回头看她们一眼,小腿甩的更快了,眨眼间没入花园中。
奶嬷嬷她们有些着急了,大声呼喊,顾昉听出她们声音中的焦急,慢慢停下脚步。
下一刻,她转身往回跑,没想到撞上人,她在反作用力下,摔了个屁股蹲儿。
永福说着对不住,一边扶起她,拍了拍顾昉身上的灰尘,温声问:“文宣这是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