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证明,天上不会掉馅饼。一名富绅报自己有三百亩地被夺,于是乎,书吏身后的左右银甲卫开始盘问。
你有三百亩地,且说说何时被夺,因何被夺?
富绅信心十足,他却不知这只是开始。
左右银甲卫继续询问,三百亩地非小数,如何所得?
答:祖上所传?
左右银甲卫扬言着人走访,看富绅祖上三代是否有这许多地?
富绅慌慌张张改口,又说自己记错,地是自己做买卖所得。
这更好办了。银甲卫问他做甚买卖?有无账本,有无店铺?
一条条问的极细,最后富绅被问的满头大汗,狠狠心不要这便宜了,却被另两名银甲卫拦住,道他形迹可疑,言语反复,将他收押。
其他想占便宜的士绅和地痞:?!!
当下有人离去,也有人贼心不死,直接伪造账本,不信官府有专人细细审查。
然孟跃召集地方书生,专责此事。天下谁人不知江南文风盛,最不缺读书人。
伪造账本的富绅:…………
审查账本的读书人:不管了,虽然他们阅账本是有点大材小用,但是能在孟将军跟前露个脸也是值得。
听闻底下人汇报的焉长史:………
他咬牙切齿跟部下言语,“孟将军真是知人善任啊。一应琐碎事都推出去,叫旁人做,她主领大政,真会当官。怎么就不能天降惊雷劈死她。”
部下不敢置信的睁大眼,怀疑自己听错了,焉长史笑眯眯道:“这样看着本官作甚,你们今日公务都忙活完了?”
部下们头皮一紧,立刻告退。
孟跃这一招吓退不少居心叵测之人,终于轮到平头百姓来领回自己的地。
好些是一个村子的人,彼此作证,从前家里有多少地,怎么得来的,最后地又是怎么没的,都能说个清楚明白,有些说到悲伤处,当下嚎啕大哭,身后排队者见状,无不掩面哭泣。
书吏都麻木了,不得不开口制止:“继续说下去,核对无误,才能把你的地还给你。”
矮瘦男人立刻擦擦眼泪,期间还打了个哭嗝,最后核对无误,书吏才将田契还与他。
矮瘦男人将田契揣入怀中,站到一旁去,等待他的同村人,最后一村子十来个人拿回田契才回村,人多势众,路上也不怕田契被人夺了去。
回村的小路上,处处都是高声笑语,无论胖瘦高矮,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乐和希望,日子又有盼头了。
这一切都是陛下和孟将军带来的。
天上的日头烈烈,似要驱散人间黑暗。
城中酒楼雅间内,几名中年富商愤愤不平,屋中弥漫着浓郁的酒味儿,一个个脸上酡红。
“妇人就是好管闲事,若是一个正经将军,除了贼寇,早就走了。哪有这一堆子事。”
“恬不知耻,呸!”
“嘘,嘘!!莫要太过。”一圆脸富商忐忑道,其他人嗤笑:“怎么,你也被姓孟的吓破胆了。”
圆脸富商不语。这几个人还不是酒壮怂人胆,平时哪敢出言不逊。
他叹道:“妇人心善些。”
另一富商啐道:“她就该脱了一身甲胄,回家相夫教子,这些事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管的吗?”
“本将一个妇人管不了,难道诸位管得了?”熟悉的清越声透过木门传进屋中,方才还闹哄哄的雅间死寂一片,众人僵在自己的位上,连眼珠都不敢动。
无边的寒意包裹他们,此刻雅间似乎变成一个冰窟窿。
无人作声,只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然而木门外的女声再次传来,打破他们侥幸:“难得巧遇,诸位不请本将坐坐?”
屋内富商:………
不请行不行啊…
当下有人晕死过去,圆脸富商汗如雨下,他顾不得擦拭,颤颤巍巍起身,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走向木门,一点点打开。
露出一张如玉似月的俊颜,孟跃抬眸,双眼含笑,似蕴了一汪春水,圆脸富商感觉这水太深,他要淹死其中了。
于是乎,他的双腿从心的弯了,“将军,草民错了,求将军恕罪。”
孟跃轻笑一声,越过圆脸富商走近雅间,这时她身后的人也露了出来,竟也是一群商人,但相比人们印象中商人的大腹便便,脑满肠肥,他们更似读书人,颇有文气。
领头的文士览微微叹气,他今岁三十有三,身量不高不低,不胖不瘦,相貌周正,蓄着短胡,常年穿一身宽袖素衣。他出身江北文家,家中供着子贡,亦是儒商一脉,与江州杜氏不相上下。
屋内几个富商,文士览都认识,这几人在州内也算的上一号人物。真要说来,他们性子是臭了些,但做买卖还算公正,也不曾苛待工人,非是大奸大恶之徒。
文士览也没想到他们今儿与孟将军闲谈,听见隔壁吵嚷,寻声而来,会撞见这一幕。天晓得,他们在雅间外听着里面的污言秽语,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孟跃在上首落座,雅间内跪了一地,几人的酒都醒了,个个面如土色。
文士览摸着孟跃的一点性子,知道孟将军讨厌废话,他开口道:“将军,这几人醉后失言冒犯将军,不知将军要如何处置?”
几个富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孟跃拎着酒壶转了转,在短暂的沉寂后,笑道:“既然冒犯,就罚酒三杯。”
几人愣了一下,因为太过震惊,齐齐抬头看向孟跃,圆脸富商不敢置信重复:“罚酒三杯?”
孟跃:“嗯。”
圆脸富商心里发苦:不会是毒酒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