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眼神有一瞬间放空,随后笑了笑,眼底却透着苦意,“竟然是十六发现孤状态不对。”
洪德忠心里着急,现在不是纠结谁发现此事的时候,而是太子殿下顺势给圣上服软,今日之事就过了。
太子终于动了,从榻上起身,他环绕殿中,看着殿内辉煌,低低笑出声,“这里是东宫,孤是太子。”
他仰天大笑出声,“哈哈哈,孤是太子。”
承元帝的怒火几乎凝为实质,将太子鞭笞,在怒火即将喷涌而出时,太子行至承元帝跟前,双膝一软,跪在承元帝跟前,眉眼低垂,面无表情道:“儿臣有错,儿臣知错,求父皇原谅。”
殿内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散了,洪德忠舒了口气,承元帝缓缓松开手,静看太子许久,哑声道:“……五石散戒了。”
“是,父皇。”几缕碎发垂落,太子颓靡。
承元帝再多的责备咽了回去,只是想到他来时,太子在正殿宠幸宫人,他觉得恶心,午膳到底吃不下去。
“你好自为之。”承元帝转身离去。
身后太子高呼:“儿臣恭送父皇。”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承元帝下令禁言,这事还是传了出去。听闻是那两名宫人半道跑了,一路跑一路喊,把事情闹了出来。
殿内灯火明亮,承元帝垂首批阅奏折,大半张脸匿在阴影中,轻描淡写道:“赐死。”
洪德忠躬身应是。
他退出殿,夜风打在头脸,洪德忠后心微凉,原是方才出了汗。
他摇了摇头。
次日朝堂,果然有御史就此事弹劾太子,禁足期间白日宣淫,罪加一等。
然而承元帝强势压下,诸皇子心思各异。十一皇子眸中闪过一抹阴狠,太子禁足期幸宫婢,无心悔改,父皇还要偏袒,实在偏心。
早朝之后,诸皇子随同大臣们离去,十一皇子走向四皇子,低声道:“弟弟府里种了花,原以为是花开满园,还欲邀哥哥们过府一叙,谁知最后一枝独秀,实在没趣。”
四皇子神情淡淡:“草木低等,不开灵智。不过是人要它们如何,它们就如何。
十一皇子眸中冷嘲,随后与八皇子离去,十七皇子眯了眯眼,“十一那张嘴真讨厌。”想给他毒哑了。
“十七。”七皇子低声警告。
十七皇子撇嘴,“七哥,你真没意思。”
他大步离去,七皇子蹙眉,四皇子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东宫恢复平静,刘生最新送出的信到了孟跃手中,她想了想,令陈颂持一半货物和人手入京,孟跃带人直入中州。
陈颂神情几度变化,最后郑重应下。这些日子真刀真枪的历练,他有信心能完成此事。
他看着孟跃,向她许诺,“郎君,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孟跃拍拍他的肩,笑的云淡风轻:“我相信。”
第80章
烈日高悬,一支商队进入中州城,孟跃掀起车帘,看着长街两侧鳞次栉比的铺子,短暂的陌生后,渐渐熟悉起来。
她甚至叫得出熟肉铺店主的诨号,店主缓了一会儿才想起孟跃,拍着脑袋不好意思笑:“原来是孟郎君,看我这记性,郎君这样俊俏的人物,我竟然给忘了。”
他说着要赔罪,主动提出给熟肉打八折,孟跃笑着受了,但临走时补了一张皮子给店家。
“再过几月就冷了,保暖用。”
店主推辞,“那怎么好意思,这…这礼太贵重了。”
孟跃莞尔:“老翁视我做老友,某心中亦是,既是友人,数月相见,怎忍心叫老友平添损耗。”
店主这才收下,只是孟跃临走时,又往陈昌手中塞了几块熟肉。
陈昌看向孟跃,孟跃无奈颔首,一行人离开熟肉铺,隔壁铺子的人过来瞧热闹:“你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人物了?”
熟肉铺店家抚摸着皮子,得意哼哼。
那厢孟跃寻了客栈住下,令众人歇息一晚,次日再寻旧人。
昨儿商队大喇喇进城,许多人都瞧见了,因此孟跃一夜醒来,之前合作过的商人主动寻来,彼此有过交易,知根知底,都没乱报价,不过两刻钟,双方把事情敲定了。
晌午,瓷器商人做东,邀请孟跃赴宴,很是灌了她一回酒,言语中羡慕夹杂微妙的嫉妒。
“孟郎年纪这样轻,却能来往瑞朝与隆部,真叫人佩服。”
“孟郎走一趟下来,怕是比咱们五年利润都多。”
“这话夸张了。”孟跃笑笑:“都是辛苦钱,各处打点,兄弟们再分一分,到我手里没落几个了。”
众人不信。
孟跃叹气,说起他们之前遇见贼人之事,“那伙人不像瑞朝人,也不像隆部人,倒像是戎人,几十人手持弯刀,驾着马齐齐冲来,不瞒诸位,某当时心跳都快吓停了。”
她说的绘声绘色,在场诸人如临其境,也提起了心。
孟跃忽然话锋一转:“幸好我那帮兄弟拼死一搏,这才杀出重围。只是也伤了好几个,有一个缺了胳膊,他是为了我才受的伤,我要保他下半辈子富足。”
这话说的动情,其他人也跟着红了眼眶,但是是真情流露,还是逢场作戏就不得而知了。
而孟跃这番说辞,佐证她的钱散给商队里过命的兄弟了。
角落里的冰盆凉丝丝,令酒后的热意缓了些,她举着酒碗,偶尔抿一口。
旁边富商眼珠子转了一圈,挤眉弄眼:“孟郎,虽说商队离不开你的兄弟,但更离不开你,你是这个。”他比大拇指。
紧跟着转进话题,“你这般辛苦,也该善待自己,长路漫漫,旅途寂寞,孟郎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