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皇子见百官不言,刚要出列,被人拽住,一看是他十六弟。
十六皇子微微摇头,十五皇子止了动作。
户部尚书齐炔心下叹气,出列道:“圣上容禀,北狄和隆部有难,瑞朝与其互为友邻,老臣以为,我大瑞朝该相助一二。然,量体裁衣,量力而行,圣上虽有仁善之心,也不可枉顾实力,置我朝百姓不顾。老臣想着,不若老臣带人清点今年秋税,有个详细,届时再定夺不迟。”
总结一个字,拖。
阿斯泰审视户部尚书,眯了眯眼,狡诈的瑞朝人。
承元帝神色缓和,“太子,你以为如何。”
太子拱手道:“回父皇,儿臣以为齐尚书所言有理。”
“臣等附议。”百官齐声道。
四皇子温文有礼,“五王子和大王子远道而来,一路风霜,不若先做歇息,也好让我大瑞朝一尽地主之谊。”
态度有礼,言辞端方,挑不出错。
十六皇子出列,笑如清风拂柳,声若珠落玉盘,“也是巧了,正好我在鸿胪寺观摩,又与两位王子年岁差不离,我就托个大,与两位王子介绍京城风情。还望洛卿莫介怀。”
鸿胪寺卿心中感激十六皇子接了这烫手山芋,面上道:“此事还得问过圣上才是。”
十六皇子看向承元帝:“父皇,儿臣在鸿胪寺也待了一段日子了,不是毛头小子,你就让儿臣露脸一回罢。”
承元帝半真半假道:“罢了,拗不过你。”
按理,接待北狄王子和隆部王子一事,该由储君来。偏偏北狄和隆部来势不善。
现下十六皇子和承元帝这父子俩在朝堂上演这一出,叫外人看来,活似十六皇子独得圣宠,而瑞朝安排如此受宠的皇子接待北狄五王子和隆部大王子,可谓给足脸面。
瑞朝这边来瞧,就算最后瑞朝和北狄隆部谈崩了,好不好的,有十六皇子顶着。不伤储君脸面,不伤瑞朝脸面。
散朝后,十六皇子亲领两位王子前往鸿胪客馆,位于皇城南部。
出了宫门,阿斯泰不怀好意问:“十六殿下,我听闻瑞朝重尊卑,客馆从东至西,尊贵不同,敢问殿下,如何安置我与桑弥。”
跟在十六皇子身后的朝臣步子顿住,鸿胪寺卿刚要开口,却听十六皇子道:“来者是客,我瑞朝大国对待客人,一向一视同仁。”
不给阿斯泰发作机会,十六皇子又玩笑道:“不过五王子说的也对,瑞朝国民是重尊卑,真要论较起来,桑弥还得给我见礼。”
桑弥脸色有些维持不住,谁让隆部是瑞朝的附属国。
十六皇子揽过桑弥的肩膀,在唇边竖食指,“同你们玩笑呢,莫要给我父皇告状。”他让桑弥先上马车,又给了桑弥脸面。果然见桑弥脸色好转。
阿斯泰心中暗恨,他此刻再抓着十六皇子,让十六皇子把北狄和隆部分出高下,他真要同桑弥离心了。
鸿胪寺卿呼出一口气,默默跟上。
其他朝臣对视一眼,各自散去,心中是何计较不得知了。
同一时间,一名小厮回十六皇子府,向孟跃递消息。
孟跃眉头微蹙,北狄和隆部怎么会这个时候派人来瑞朝。
她扯了腰间钱袋子给小厮,“劳你辛苦,吃些水酒去。”
小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接过赏,“多谢姑娘。”
孟跃在屋内踱步,思忖北狄和隆部来意,对于二者说辞,孟跃一个字都不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孟跃回忆瑞朝今岁之事,少顷有了眉目。
六皇子封王。
之前朝臣上奏承元帝分封诸位成年皇子,都被承元帝驳了。
如今六皇子封王,如同一个信号。有了第一位封王的成年皇子,很快就会有第二位,第三位。
这对太子而言是好事,把有威胁的兄弟们都分封出去,他的储君之位就稳了。
但对其他成年皇子们而言,则是危险信号。一旦分封,若无大机遇,这辈子也就止步王位。
然,这终究是瑞朝内部之事,与北狄和隆部无关。
但这一代瑞朝皇室又有些不同。
帝王健朗,不足天命。皇子们接二连三长成,如狼似虎。
搞的好了,是父正子敬,兄友弟恭,兄弟齐心开疆扩土。搞不好了,是子弑父,再来一出八王之乱,民不聊生。
北狄和隆部此来,恐怕就是探探瑞朝皇室的底儿。煽风点火也就顺手的事。
孟跃在榻上坐下,神情凝重。
她原计划这两日离京去隆部,如今有变,还得从长计议。
傍晚十六皇子回府,红蓼将他请去孟跃院里。
孟跃道出心中所想,十六皇子接茬:“你若信得我,手书一封,我着人送信去隆部接应你的从属,你留京观察,如何。”
孟跃思索一番,想不出更好的法子,遂点头应下。
此事解决,孟跃问起两位王子之事,忽闻外面动静。
“十六弟,十六弟…”
孟跃抓起红木小桌上的茶盏,闪身躲进帘后,十六皇子心道跃跃真细心。
他打开屋门,差点跟跑来的十五皇子脸撞脸。
十六皇子扶住他,无奈笑:“慢些。”
他引十五皇子进屋落座,红蓼奉茶,探头探脑的,被十六皇子淡淡扫了一眼,老实退下。
十五皇子急吼吼问:“你今日都劝我不要冲动,你怎么揽这差事啊。”
平日里太子不好做的活,都是老四老七老八他们去做的。
十六皇子抿了抿唇,道:“十五哥,因为我想做点事,让父皇高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