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叶妜深听完后像朵开完的昙花一样拢了起来,整个人都很回避和沮丧。
叶妜深脑袋发胀,对宫循雾的印象非常差劲。让他想起小学的一个休息日,他步行五公里去学校见资助人,资助人是一位寡言少语派头很大的中年男人,他按照要求写了感谢信并且先后鞠躬了三次,最终拿到了五十元资助款,对方不满意他拍照片时没有笑,说他没规矩。
嬷嬷安慰他:“好在祁王殿下不愿意计较这些事。”
相比之下宫循雾还是挺好的,叶妜深又哄好了自己。
四皇子声称被老师罚了文章没有来,让人捎给他一句话:改日皇子府设宴,邀妜兄弟登门吃酒。
郡主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笑盈盈的表情,只有眼白上还有些哭过的红血丝。
叶妜深忍不住去拉她的手:“娘亲。”
“波麻子好吃吗?”郡主问他,不愿意他询问“大人”的事。
叶妜深其实只勉强吃了一块,太酸了。
他没说话,下意识躬了躬背。郡主在他背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昂首挺胸,谁教你缩头缩脑。”
叶妜深还不太适应郡主上一刻温声关心,下一刻变脸训斥的脾气,唔了一声没再说话。
回到侯府时正赶上叶代锦和叶元深散朝到家,父子两人两边站,叶代锦搀扶郡主,叶元深朝叶妜深伸出一只手。
对于这种温情的互帮互助,叶妜深就更不习惯了,他把手心在衣襟上蹭了一下,担心菠萝的汁水会让兄长嫌弃。
叶元深被他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两手一圈把他抱了下来。
叶妜深惊呼一声,推开叶元深跑了进去,他站在门后看着自己胸前衣襟的水渍。
“怎么了?”兄长疑惑的跟上来,看到自家弟弟从怀里掏出一坨被帕子裹着,啪嗒啪嗒往下滴水的东西。
叶妜深递上去:“南诏的贡品,太后娘娘说叫波麻子。”
“哎…”郡主又惊又恼的迈过门槛,手指凌空点了几下:“你何时把太后娘娘赏赐的贡品揣回来了?这不合规矩!”
叶妜深无措的站在原地,私带贡品出宫,会像叶凌深偷翡翠一样严重吗?是不是惹祸了…叶妜深紧张的看着郡主,每次挨骂前他都会习惯性的变麻木。
叶元深有些意外,印象中得父母偏宠的弟弟众星捧月的长大,难免有些夸赞吹捧出来的小孤高,万不会做这种把吃食揣怀里带回来的事。
“母亲。”叶元深开口:“横竖已经发生,责怪无用。”
叶妜深解释:“太后说这是南诏的贡品,所以我想给你们尝尝。”
“那先谢谢小妜的好意。”叶元深虚揽着他的背,唤了声“母亲”,又对郡主轻轻摇了摇头。
叶元深成了第一个收买了叶妜深心的家人,毫不介意的吃了乱七八糟的酸菠萝,面不改色的说:“很新鲜,谢谢小妜惦记,为兄很欣慰。”
兴许是为了不扫兴,最后一家人都捧场的尝了,只有叶凌深看了一眼就要跑,被兄长唤回来,挑了块最小的扔进嘴,龇牙咧嘴的说一点都不酸。
叶妜深勉强微笑,但是心情很糟。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心理和人格都不太健全,敏感到了一点点龃龉就能让他失控的地步。
但他的崩溃并会排山倒海的外露,只是关在心房里的汹涌暗流。
他躺在床上消沉了一会儿,被一阵清新的气味吸引,下床找到了一个有摸起来发硬的佛手柑,放在鼻息前嗅了嗅,确认是他喜欢的味道。
于是他抱着佛手柑渐渐睡着。
翌日睡梦中站在山谷里摘橘子,一抬头发现两边的山在快速朝他移动,砰一声就把他夹住了。
叶妜深惊醒过来,发现是叶凌深在拍他:“快起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第5章 第伍章
叶妜深对他二哥整个人都严重不信任,按照叶凌深犯错被贬到外地,好不容易担了差事回京还敢偷贡品的脑回路,叶妜深怀疑他说的“好地方”应该是窑子。
“我不去。”叶妜深翻了个身,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惊醒时出的汗。
昨晚是他穿越以来头一回屁-股着床的躺着睡觉,做了一夜颠三倒四的梦。
不是在下坠就是在天翻地覆的震荡,整晚他都担心自己会掉进地裂中去。
只在快醒来时梦到摘柑橘,还被叶凌深吓醒了。
“去去去。”叶凌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强行扳着他坐起来。
叶妜深被折腾的心情奇差:“你能不能客气一点,我很痛。”
“啊对。”叶凌深嘲笑他:“忘了你挨过板子,快起来,正好出去吹吹风去去晦气。”
昨夜心情疲倦,叶妜深脱掉外袍便睡下了,身上还穿着那件换来的旧中衣,宫盛胤要比他高一些,也壮许多。
他罩在宽大的软绸中,像被轻纱薄幔拢住的刚化成人形的靡丽花妖。
领口偏到一边露出几寸腻白的肌肤,叶凌深一言不发的拢了拢他的衣襟,又抓起他的手腕,问他:“你穿的是谁的衣裳?”
叶妜深看见自己手腕处破破烂烂的袖口,迟钝的想起来昨天的事。
“是宫,五皇子的衣裳。”叶妜深干脆将衣裳脱下来,“他的衣裳都穿坏了,我觉得他好可怜,所以把我的给他穿了。”
叶凌深一把扳住他肩膀,神情严肃的有些可怕:“真的只是这样?”
掌心下是刚从被窝里捞出来热乎乎的体温,叶凌深更觉得事情严重。
“当然是这样。”叶妜深没能挣脱,泄气的看着他:“那你觉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