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的措不及防,宫循雾问他:“你在王府门外偷笑什么?”
我笑了吗?叶妜深眨了眨眼。
角门出来的马车拉到他们旁边, 宫循雾走过去, 经过叶妜深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催促他:“上车。”
所以叶妜深提前准备的开场白一句都没有用上,跟在宫循雾后面上了轿子, 思索宫循雾穿的这么流光溢彩是要去做什么,瞧着像是去相亲。
想到此处, 叶妜深看了宫循雾一眼,后者面色阴沉不见喜色, 不像是去相亲。
不过宫循雾一直在纠缠他,明显不喜欢女人,而能请动他去相亲的也就太后和皇上, 也不太可能让他相亲男人,所以宫循雾的不情不愿就说的通了。
叶妜深觉得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已经在纠结,一会儿是在人家姑娘面前揭了宫循雾老底,还是等宫循雾走了,在小心的给姑娘家里悄悄透个消息。
当面的话,保不齐宫循雾一怒之下也把他老底掀了,到时候他就得老老实实去坐牢流放,吃发霉窝窝头喝泔水似的馊汤。
背地里小动作的话,也难保宫循雾发现不了。
目的地是个不小的庄子,建筑宽敞雅致有格调。
迎接他们的是一位中年妇人,身材雍容富态,眼睛炯炯有神,低身行礼唤了一声殿下,又朝叶妜深看过来,等着宫循雾和沙鸥介绍。
她的姿态不卑不亢,举止优雅大方,一看便知有修养有见识。想必她的女儿也是人中龙凤。
叶妜深淡淡开口:“祁王殿下不喜欢女人,他背地里睡男人。”
场面霎时死寂,妇人瞠目结舌,看看叶妜深又看看宫循雾,低下头装作自己聋了。
沙鸥则是“这…这…”了两声,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怎么圆场,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叶妜深。
场面僵持片刻,宫循雾蹙眉,颇有些忍无可忍的神色朝他看过来,最后也只是偏开脸,没有理会他,一个人朝里走去了。
叶妜深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什么,恼恨自己出门没带脑子,不过话已出口,没什么好后悔的。
他们来的是能泡温泉的庄子,还没去温泉汤,叶妜深已经感觉自己水土不服了,穿书后的各种不适应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他们去了一个雅致宽敞的大房子,四处多用纱幔绸缎装点,显得整个房间柔软又暧-昧,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蒸腾热气,叶妜深感觉呼吸有点困难,找了把雕花木椅坐下,看向沙鸥:“劳烦给我倒杯凉水。”
沙鸥很快给他倒了一杯,他喝了一大口,才感觉能呼吸顺畅了一点。
靠近里墙的那边摆放着许多窄口高颈花瓶,里面用水养着翠竹和雪柳,挺拔和摇曳交相对立,又缠缠绵绵。
宫循雾脱掉外袍,月白色的中衣绣着银线水波纹,他是屋子里唯一在动的人,叶妜深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他身上。
只见宫循雾又脱掉了中衣,强悍的宽肩和手臂肌肉彰显有力的轮廓美感,腹肌之下是被肩膀衬得精劲的窄腰。
叶妜深的第一想法是如果宫循雾给自己一拳,自己几秒钟后会死。然后又生出一点审视的欣赏,宫循雾的身材很不错。
在这之前叶妜深没有想过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前世的生活被生计裹挟,今生的生活又被生死紧揪,在这一刻仿佛水雾把他的节奏模糊放慢了。
叶妜深的心脏跳的有点快,胸口皮肤有发麻过电的感觉,他偏过头去没有再看。
宫循雾进了温泉池,手臂放松的搭在边界:“你进来。”
送上门来就没什么好扭捏了,叶妜深起身走去,踢掉鞋履合衣下水,湿透的布料一下子压缩了他的身-体,好像呼吸更困难了。
至少宫循雾样貌也算人中龙凤,叶妜深在心中说服自己,闭上眼睛、闭上所有感官、全当验证自己喜欢男女了。
宫循雾手指挑着他的领口,眼眉一挑,问他:“不沉么?”
他问的是湿衣裳,叶妜深点了点头,他以为说的是意识昏沉。
宫循雾手掌覆在叶妜深的脊背,皮肤和皮肤之间隔着一层浸湿的布料,任凭怎么自我说服,叶妜深还是下意识把他的手拨开了。
有个画着红脸蛋,额前溜着一缕头发的青年男子缓步走进来,隔着一层水雾能看见男子眼尾有些上挑。
叶妜深还在疑惑的时候,男子开始说书:“话说深山有处庙宇,附近山头的女校书常在此庙逗留,一日有一魁梧猎人遇雪被困在山,便来此庙生火取暖,女校书…”
叶妜深感觉新奇,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在对面给他说书,男子的嗓音像是含着蜜,咬字黏连,勉强还算听得清。
宫循雾也没有要对他动手动脚的意思,从旁边高几上取下一粒葡萄,剥皮后用指尖捏着送到叶妜深唇边。
叶妜深垂眸可见他沾着葡萄汁-水的手指,指甲圆润干净,叶妜深的注意力已经被说书的吸引走了,没有防备的轻轻启唇,将葡萄衔走了。
葡萄酸甜可口,但叶妜深咀嚼了一下就僵住了,唯有涎水在不停的分泌,他感觉自己脑子傻掉了,居然在吃宫循雾喂给他的东西。
偏偏宫循雾毫无所觉,摊开掌心伸到他下巴底下,体贴的问他:“很酸么?酸就吐出来。”
叶妜深喉头一哽囫囵咽下去了,他捂住自己的脖子,像是失去了对此做出反应的能力。
宫循雾没说什么,又用银钎子扎了一块切好的桃肉低到叶妜深唇边,叶妜深含混的说了一句不想吃,微微向前了一点身子,伏在池沿上看着说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