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循雾回答的很快:“我打翻了茶水,弄湿了你的衣裳。”
话音刚落门被推开,叶元深的衣袍已经有了点褶皱,明显忙了好一会儿,袖子还卷在手肘以上。
见到宫循雾还在,他有些意外:“殿下。”
“嗯。”宫循雾站起身,没有要解释为何与人家弟弟并不熟悉,却单独对坐在这里的意思,径自离开了。
叶妜深看到叶元深这张端正温和的脸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快步凑过来,仰着脸唤了声大哥,从神情到语气都有说不出的委屈。
他主动解释:“我衣裳被茶水弄湿了,祁王带我换了衣裳。”
叶元深早就注意到,他把弟弟转过去又转回来,通透的眼神中都是质疑:“只是这样?”
叶妜深突然说不出话,满脑子都是那个人躺在地上失去生机的样子。
“他没对你做什么?”叶元深神情很认真:“你别哭,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为何看起来像受了欺负?”
叶妜深也没有要哭,任何一个人亲手结果一条命都不会冷静到哪里去,冷酷无情是刽子手麻木的表现,否则只能是反社会人格。
叶元深越是关心他,他越做不到把家人掺和进来。
“我想回家。”叶妜深避开他的话:“我一个人等了你好久,马上天就黑了,我怕宫门关了我们出不去。”
叶元深姑且相信他的说辞,其实是怕追问下去把人惹哭。“还有半个时辰呢。”
一路上叶妜深都像是失去信仰丢了灵魂,弱小又可怜的缩在叶元深旁边,努力去想一些阳光美好的事,试图忘掉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叶元深则在想宫循雾,他不觉得平白无故人情味寡淡的宫循雾,会来同他这个好几年几乎没有往来的伴读联络感情。
除了漂亮的弟弟被盯上这种原因,他没有其他头绪。
第16章 第拾陆章
叶妜深走在回房的路上,快要跟兄长分别时忍不住问:“大哥,若是杀人了该是什么罪?按律例该如何处置?”
“斩刑。”叶元深回答的毫无疑问。
“那…如果是世家子弟犯罪呢?”叶妜深不太相信这个时代的执行力度,仍然带着侥幸心理:“家中父兄不能去衙门运作,脱罪或者轻判吗?”
叶元深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他仍然是清纯漂亮的显得无辜,叶元深一笑:“怎么?你想杀谁?”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大逆不道的话:“祁王么?”
叶妜深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后退一步:“没说是他。”
这个回答有些危险,刚才误以为皇上要对他不利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的弟弟,居然真的有要杀人的心思,那当然是被杀的人的错,叶元深这样想。
可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弟弟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年轻人有些混账幻想要及时扼杀。
但弟弟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且不太听劝。于是叶元深用自己相要挟,似笑非笑道:“怕是只能运作成替罪,兄长没有约束好幼弟,只好代为受过了。”
叶妜深整个人怔住,眼神飘渺似在出神。
“怎么了?”叶元深感觉目的达到,平静的问他。
叶妜深声音很轻:“第一次听到这般好听的话,我在回味。”
这回轮到叶元深一怔,从弟弟身上忽然感觉到的试探和疏远,让他生出点不寒而栗的感觉,直觉告诉自己不该去细想。
晚膳叶妜深是在自己房里吃的,叶侯与郡主不知去了哪个亲戚家的婚宴前席。
睡前他看自己房里的格局突然不太顺眼,关上门自己动手,把堂屋的里不太用的上的小方桌收到了厢房,几个高几也挪到了更合理的地方,然后满足的坐在堂屋小炕上,将一些针线分门别类收纳在小箱笼里。
侍女听见响动进来看,叶妜深已经散了头发,忽然想到自己头发总束不好,便叫住了她:“餐松,你得闲吗?”
餐松已经好几日没有在屋里伺候,有点稀奇的说:“得闲呀,三爷有何吩咐?”
“我束发不熟练,你能不能教教我?”叶妜深问的很认真。
餐松笑着说当然好呀,叶妜深坐到妆台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餐松的手在他头顶偏后脑的位置,不太能看清。
于是他又让餐松喊来了饮涧,餐松给他梳,一步一步慢动作教他,他怕忘了,便立刻用饮涧的头发练习。
他不太熟练的梳了上面掉下面,成果马马虎虎,餐松又去喊来了两个侍女,名字分别叫小青和小靛,穿着也不如餐松和饮涧,怯怯的走过来。
饮涧正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男子样式束发,心情很不错略有些高傲的吩咐:“你们就不用行礼了,过来坐下。”
小青和小靛坐过来,叶妜深感觉她们名字有点随意,尤其是与餐松和饮涧一对比,更显得潦草。
于是一边帮他们松开发髻,一边给她们取了新名字:“不如以后小青改名为云蒸,小靛改名为霞蔚?”
云蒸和霞蔚得到好听的名字都很高兴,但是饮涧有点不高兴,坐在旁边撅着嘴剥菱角。
他穿着祁王衣裳回来的事瞒不过去,郡主回家后来看他,身后跟着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男人。
进来的时候云蒸已经束好了头发正在照镜子,饮涧正把叶妜深的头发束成女孩的发髻,叶妜深全神贯注的给霞蔚束发,并没有管她们怎么折腾自己的头发。
女孩们正在嬉笑,见到郡主后都安静下来。
郡主也笑了下,想起来叶妜深降生前,太医说这胎多半是个女儿,已经去庙里求到了好字: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