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妜深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常,直到宫循雾试图把中衣套在他的寝衣外面,叶妜深忍不住说:“等一下。”
寝衣要比中衣更宽松,直接叠穿在里面堆叠出了很多褶皱,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叶妜深按住了宫循雾的手:“我想脱掉寝衣。”
“好。”宫循雾又将穿到一半的中衣褪下。
叶妜深主动脱掉寝衣,伸出手朝宫循雾要衣裳:“给我。”
宫循雾很快的瞟了一眼,叶妜深的皮肤仍然白皙光洁,没有受到过虐待的痕迹,只有手腕被勒出了伤痕,还没有结痂,像是叶妜深挣扎过,伤口被磨的渗出了血水。
穿好衣裳后叶妜深坐在床边朝宫循雾伸出手,不见外的说:“你背我吧,我没有力气。”
宫循雾几乎有点受宠若惊了,他小心的将叶妜深抱起来,轿子就等在外面,叶妜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地方外面的光景。
院落不大不小,养十几个侍从算是绰绰有余。但出了高墙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景观,这里作为暂时给叶妜深生活的地方显得非常潦草。
至少宫循雾不会忍心把叶妜深安排在这种地方,可见宫盛胤的掳人的行为有多草率。
叶妜深被宫循雾抱进了轿子里,远远的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
“是谁?”叶妜深抬起头向外面看,宫循雾很有眼色的帮他把轿窗推开,远处两匹马奔波而来。
叶元深一步跨下马,几乎还没有站稳就朝轿子跑过来,“小妜,有没有受伤?”
“我没…”叶妜深开口哽-咽,他平稳了一下情绪再次开口:“我没有受伤。”一边说着一边把手往袖口里缩了缩。
“给哥看看。”叶元深此时不见得有平常稳重,慌里慌张的把叶妜深从宫循雾怀里拉过来,捧着脸看了看,又要去掀叶妜深的袖口。
“你做什么?”宫循雾沉声质问,伸手将他隔开了:“你冷静些。”
叶元深冷静了一点,他深呼了一口气:“你把父亲母亲都吓坏了,我们都吓坏了。”
“这又不是他的错。”宫循雾睨着叶元深:“不是他想被绑走,你这样说是在责怪谁?”
叶元深怔了一下,不知道宫循雾在这里发什么疯,他根本没有责怪叶妜深的意思,哪里用得着宫循雾在这里装好人。
但他没有心思计较,只要叶妜深平安健康就是皆大欢喜,他猛然想起了身份,回身推开轿帘对外面说:“你站在那里做什么?既然担心就过来看看。”
叶妜深瑟缩了一下,他咽了下口水,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问:“是二哥吗?”
叶凌深走进轿子,但没有进来,他看着叶妜深的眼神有些复杂,脸色几乎可以说的上难看,他低下头闭了闭眼,再抬起头的时候深呼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叶妜深朝他看过来也用了不少的勇气,对上目光时因为叶凌深眼周没有消去的淤青怔了一下。
宫循雾理直气壮的承认:“我打的。”
叶妜深朝他看过来,还有些发懵。
“但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宫循雾解释:“是你刚给他撵走,我到处寻你寻不到的时候。”
叶妜深有点无措,宫循雾知道他在乎什么,于是很贴心的给他们兄弟二人递了台阶:“是不是我下手太不讲情面,你心疼他了?”
叶妜深其实脑袋一片空白。
叶元深也连忙圆场:“你不必心疼他,他那日说的话太混账,偏偏父亲母亲不知道,我也不好教训他,幸而有祁王帮咱们出了口恶气。”
叶凌深沉默了很久,很艰难的开口:“是我该打。”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叶妜深就没出息的消气了,甚至他都没有怪过叶凌深,失去了自己的亲弟弟,叶妜深觉得无论他的反应有多大都不过分。
叶妜深朝叶凌深笑了一下,然后伸出自己的拳头。
叶凌深没有立即领悟他的意思,还是叶元深扯过叶凌深的手跟叶妜深碰了碰。
宫循雾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问叶妜深:“你就不生气了?”
“我其实没有生气。”叶妜深说实话:“我没有资格生二哥的气,我就是很难过。”
叶凌深眼睛也有点红,他这些天饱受折磨,吃不好也睡不好,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叶妜深出事,宫循雾刚在食月阁找到人时他松了口气。
做了几天心理建设终于有勇气要去道歉接叶妜深回家,叶妜深又失踪了。
他自责的不得了,这几天他已经分不清叶妜深到底是不是他弟弟,事实上他跟原来的“叶妜深”兄弟感情也没有多亲厚。
但十八年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不是无关紧要的存在,在得知真相的一刻他是真的愤怒又难过。
可叶妜深也是无辜的,他也不是自己故意要顶替占用这个身份。
况且叶凌深觉得自己还挺喜欢这个弟弟的,但如果原来的弟弟也还在就好了。
他找了术士占卜,术士算完生辰八字惊的瞪大了眼睛,对他说:“此人怎么有三个死期?第一个死期在去年仲夏,第二个死期在今年开春,第三个…”
叶凌深觉得晦气,立即打断了他:“你说去年仲夏?”
术士在闭上眼睛念着咒语,提着笔在一堆数字上涂涂画画,最后圈起来的数字组成了一个日期,叶凌深的记忆转动,联想到了自己某个狐朋狗友的生辰。
那日他喝完酒回家发现家里乱套了,宫里的太医都来了,叶元深告诉他,三妜犯了错,被父亲打了板子,一顿板子打完气息都弱了。